樣貌卓絕, 一頭銀髮好似天邊暮雪，長身玉立，猶如青柏竹篁萬載悠悠。
蘇己好像是被釘在原地的木樁一般，就這麼看着眼前人。
並非是境界不夠, 也並非是樣貌不同, 只是這給她的感覺着實有些弱小了。
若是旁人可能看不出來其中的差距。
但是她能夠感覺的出來。
“我感覺你到了, 我就過來了。”
聲音一如既往，但是蘇己卻是有一種感覺，眼前的鴻鈞好似琉璃一般，一戳即碎。
“你這是？”
“自當年之事後, 便是在紫霄宮中留了這麼一道元神，若是你回了紫霄宮, 我會感覺到, 若是沒有, 也算是等你回來，除此之外，若是還有旁人來尋，當年的事情，再也不回發生了, 也算是一舉多得了。”說着, 鴻鈞好像想到了什麼，笑道，“你看，如今這不就等到你回來了。”
蘇己看着鴻鈞，心中不動容是假的。
雖然說，那件事情說通了之後，沒有什麼埋怨了, 畢竟因緣際會之下，也是沒辦法。
但是說是一點沒有不舒服，那純粹就是說瞎話了。
再加上自己還氣了那麼久，要知道那可是九百年的時間，那個時間並不夠讓她徹底的放下鴻鈞，但是也可以把自己的心思打消掉絕大多數了。
以爲的水到渠成，就那麼被無聲的拒絕，面子上掛不掛得住先不說，那種感覺絕對是這輩子不想再體會一次的。
兩樣加起來，就足夠蘇己如今的彆扭了。
說是不親近吧，這要是能叫不親近，就沒有能夠被稱之爲親近的事情了，分明就是道侶才能夠幹得出來的事情。
說是親近吧，的確算得上是極爲親近了，全洪荒以前找不出來這麼一個人，如今更是找不出來，但是這其中總感覺好似加了一層屏障，一層看似薄到風吹可破的泡沫，實則堅固有如磐石。
其實，若是沒有這些事情的話，如今早就回來，說不定就按照如今的這個進度，大抵可以直接奔着這種事情終極主體就去了，沒錯，她想的就是風吹雨打的小船。
畢竟，還是那句話，水到渠成。
偌大的洪荒之中，或許也就真的只剩下對方了。
換言之，自打那件事情之後，蘇己雖然想的是什麼下一個更好，但是事實上，可能沒有那所謂的下一個了。
如果真說是什麼安慰的話，那就是洪荒之中在這種境界極高的位置上，沒有道侶的佔據了主流。
真說是有一個道侶的，纔是少數。
這麼算算，好像沒有道侶，自己一個人，實屬平常。
此刻，蘇己的腦子裏面浮現到了很多事情，當年的，如今的，大事小情，一大堆的東西就這麼糅合在了一起，彷彿像是一塊揉好的麪糰，已然是渾然一體。
明明最開始還是散碎的，攏在一起的時候，反倒是有一種分割不開的感覺在。
蘇己長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惋惜，也不知道是遺憾，更不知道這其中的彆扭感，因爲這些日子，留下的痕跡又大了一點。
眼下更是被鴻鈞撬開了一個縫隙。
鴻鈞面對着蘇己的這個樣子，也沒有什麼意外，這些日子這件事情其實他們都互相有意識的忽略掉，如今舊事重提，鴻鈞看着蘇己，“有些事情，有一次，就不希望有第二次了，尤其是你。”
“並不是刻意，不過如果我知道，可能會變成刻意，我那段時間的確不想見你。”蘇己道。
“是麼？這麼算來，我好像也沒猜錯。”鴻鈞頓了頓，隨即繼續道，“那爲什麼不回有蘇？”
“境界極低，甚至於成了沒化形的狀態，倒是回不去，那個時候剛剛爬出蛋殼，我以爲會看見你的，因爲境界太低的緣故，甚至於都感覺不到你留下的結界，與我而言，看不見，摸不着，又感覺不到，那就跟沒有是一樣的。”
對於這個理由鴻鈞想過很多種，但是唯獨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如今舊事重提，鴻鈞不由得感覺有些心疼。
“我當年若是這麼做了，或許就不會出事了，我並不知道你在那個時候能夠破殼。”
“這大概就是世事無常吧，不過也是巧了，正是因爲世事無常，有了這些因緣際會，當初盤古父神把天道捏碎一部分，也就是爲了這件事情了，一切不一定是算計好的，也可能只是意外，只是這個意外對於你我之間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蘇己攤手道。
“好在，我找到你了，不是麼？”
蘇己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否認。
鴻鈞笑了笑，帶着笑意，眼中萬般星辰凝聚，盡是璀璨。
不得不說，很吸引人。
尤其是配着鴻鈞的那張在蘇己眼中天下第一的臉。
如朗月映照，清風略過山澗溪流流淌，俊美無儔，就連頭髮絲都是美的。
摸起來還思思涼涼的，極爲順滑。
倒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蘇己伸出手，看着眼前這彷彿觸之即碎的人，手指微動，隨即把手想要背到身後去，卻是被鴻鈞直接握住。
“雖然只是一絲元神，但是我還是能夠控制凝爲實體的。”
聞言，蘇己就知道自己剛剛的想法是想多了。
就算是碰到，也不會穿堂而過。
“說起來，若是我不留在此地一絲元神，怕是也不會知道的。”鴻鈞感慨道。
蘇己聞言，這纔有了被抓包的感覺，當即試圖給自己辯解一下道，“我剛剛去了一趟媧皇宮，你也知道媧皇宮距離紫霄宮距離不遠，故而我想着回來看看，畢竟也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鴻鈞點了點頭，好似在思考着什麼，“如此，也是一舉多得對麼？”
“什麼一舉多得？”蘇己下意識的問道，只是這話一說完蘇己就後悔了，可惜這年頭沒什麼後悔藥喫，再過無數個元會八成也不見得有這種神奇的東西。
“瞞着我回來看看，還不需要別的什麼代價，可以繼續在商王宮，這算不算是一舉多得？”鴻鈞面上仍舊帶着些許笑意道。
只是，這個笑意之中，總感覺帶着幾分揶揄她的味道。
蘇己不由得臉上浮起兩片紅霞，輕咳一聲，“什麼叫付出什麼代價？我如今依然是真的回來了，難不成還要有什麼代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