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加越利則,退後一步,放這個“有要事跟他商量”的表面同夥進門。
加越利則雖然心裏早已跟淺間安治翻臉,但他從來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也沒在淺間安治面前表現出過憤恨的情緒。當年他跟淺間安治拆夥,也只是用了“女友死後無心搶劫只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當做藉口。
而這一次,加越利則更是在淺間安治搶劫失敗後,給他提供了用於僞裝的服飾,和用於逃跑的車票——在曾經的那個三人劫匪小團隊裏,加越利則就是類似智囊的人物,淺間安治習慣了聽從他的建議,沒太懷疑。
……因此,加越利則進屋以後一悶棍敲在前老大頭上、讓淺間安治當場暈菜的過程,也沒什麼曲折,頗爲順理成章。
淺間安治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加越利則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友,冷哼一聲,踢了一腳地上的人。
然後他抓緊時間弄碎了包廂裏的車窗,用釣線拴住淺間安治的褲腰帶,將他掛在窗外,並做出一道機關——將拴着淺間安治的釣線的另一端拉出門,沿着樓梯,拉進了二樓加越利則自己的包廂裏,將釣線固定住。
這樣一來,只要看準時間切斷釣線,淺間安治就會定時“跳車”。
做完這些花裏胡哨的複雜準備後,加越利則換上了淺間安治的同款僞裝——假髮、假鬍子、墨鏡、口罩和風衣。
最後,他持槍前往交際車廂。準備去殺死等在那裏的出雲老闆。
並在被列車員追趕時“跳車自殺”。
……
“淺間安治”遮擋嚴實的身影消失在車廂盡頭後。
不遠處,一道包廂門緩緩拉開。
江夏看了一眼加越利則離開的方向,擡步進到空蕩的走廊。
他徑直走向淺間安治剛剛死亡的包廂,停在門口,先意思着敲了敲門。
當然無人迴應。
兩秒後,江夏輕輕拉開門,溜進了別人的包廂裏。
門重新在他身後合攏。
夾在門縫裏的釣線機關,並不會因爲開門而被觸發,從外面看來,這個包廂沒有任何異常。
不過包廂內部,此時卻已經一片狼藉——烈風從破掉的窗口瘋狂涌入,屋裏的雜物和速食垃圾像是被海水捲動的雜草,搖晃亂滾。
江夏理了理自己被風吹歪的外套,估算了一下加越利則回來的時間。
他取出了甩棍,拿在手上展開。
……
加越利則穿着淺間安治的衣服,握着口袋裏上好膛的搶,一路來到交際車廂。
這裏零星坐着三四桌人。
出雲啓太郎也在當中。
他獨自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目光不耐地盯着腕上的手錶——那個“匿名威脅者”通知他的交易時間,是凌晨四點。
但現在,手錶已經指到了四點十分。
竟敢遲到……難道是故意晾着他,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出雲啓太郎心中怒意翻滾,咬牙想,等弄清楚那人的真身,就去找人給這個膽敢威脅他的傢伙來一場“意外身亡”。
正想着,他忽然聽到一陣衣料摩擦的沙沙聲。
出雲老闆一怔,若有所感的回過頭。
看清身後景象的一瞬間,他眼裏的不耐煩突兀變成了疑惑和恐懼——有一個遮擋嚴實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後,用槍抵着他的後腦。
……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這個念頭纔剛閃過,沒等辨識更多,“神祕人”忽然扣下了扳機。
砰——
隨着這聲不帶消音器的巨響,交際車廂裏的一羣人茫然地回過頭,循聲望去。
當看清倒在桌上,頭頂炸開血花的出雲啓太郎,和他背後的持槍歹徒後,車廂裏的人猛地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
加越利則餘光一掃,發現有不少人看到了行兇的“淺間安治”,嘴角勾起得逞的冷笑。
等了幾秒,直到看見幾個列車員起身追來,加越利則這才大步衝向門口,衝往淺間安治包廂所在的方向。
他一邊奔跑,一邊回憶着偶像工藤優作的殺人計劃,雙手因爲激動和興奮略微發顫。
——接下來,他會衝到淺間安治的包廂門口,打開門,在追來的列車員的注視下,往裏開幾槍,假裝自己打碎了車窗。
之後,再往追兵的方向開槍——光線和子彈基本都在走直線,因此在狹窄而筆直的過道里,追兵躲避子彈的時候,加越利則也一定能避開追兵們的目光。
而在這段無人注視的短暫時間裏,他會假裝進屋,實則走上通往二樓包廂的樓梯。
——這段樓梯緊挨着淺間安治的包廂門,很輕易就能進去。
之後,只要割斷事先連接到自己房中的釣線,就能讓掛在車窗外的淺間安治墜落到車外,並讓釣線機關將包廂門用力帶上,營造出一種“淺間安治殺人之後逃進包廂,弄破車窗企圖跳車逃走,卻不幸摔死”的假象。
……
幾分鐘前,毛利一家的包廂裏。
毛利小五郎凌晨驚醒,發現旁邊的兩個年輕人一個都沒睡。
——毛利蘭在看窗外黑漆漆的景色,柯南則正對着窗戶,一會兒思索琴酒和伏特加,一會兒回想搶劫案。
毛利小五郎試圖把兩個人趕去睡覺,未遂。
他於是懨懨地打了個呵欠,懶得再管。打算翻個身繼續睡自己的。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一陣異樣嘈雜的響動。
這聲音被火車轟隆隆前行的動靜掩蓋,很容易被忽略。
但毛利蘭卻耳朵一動,忽然看向一側,遲疑道:“你們聽,好像有人在尖叫。”
“……尖叫?”
毛利小五郎最近沒怎麼接觸到命案,對這種動靜不太敏感。女兒這麼一說,他才隱約覺得是有點像,警惕地從牀上起身。
柯南同樣聽到了那些聲音。
與此同時,他腦中像有一道開關被觸動,引出了一句旁白似的低沉臺詞:
[槍聲和慘叫,在隧道的轟隆聲中迴盪……
那個男人如同飢渴的野獸,奔跑穿過黑暗的走廊……]
“?”柯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爲這莫名其妙的臺詞懵了一下。
不過,“黑暗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