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鍊？”目暮警部一怔，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筆記本，又看向正在現場忙碌着的鑑識人員，“現場有項鍊嗎？”
鑑識人員搖了搖頭：“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目暮警部摸了摸下巴，感覺自己掌握了重要線索：“那枚戒指大約長什麼樣？我讓警員在其他地方找一找。”
江夏擡手比劃了一下：“看上去很華麗，內圈刻着‘瑪利亞的俄語字母，應該很好認——據說那是尼古拉斯二世的三皇女瑪利亞的戒指，算是古董。攝影師先生黃昏時曾經戴着它炫耀過，大概是那時被人盯上了。”
“原來如此。”佐藤美和子在旁邊仔細記下特徵，讓警員去其他地方搜尋。之後她合上筆記本，看着地上的屍體嘆了一口氣，“兇手還真是兇殘。不過……”
她看着屍體中槍的地方，思索着說：“中槍部位的皮膚有燻黑痕跡，而且濺射範圍不大，可見兇手開槍的距離很近——可如果真的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傢伙上門殺人，死者應該會警覺後退纔對，除非對方動槍太快，他來不及躲避？不對，他壓根就不該開門——也就是說，反過來想，兇手可能是一個看上去不會對他構成危險的人？”
目暮警部卻搖了搖頭：“誰能想到船上會藏着一個帶槍的殺人犯呢？能登上這艘船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正經人，就算長得兇一點，死者也一定不會想到他們敢殺人，所以纔會開門。而開門之後被槍抵住，他自然不敢後退。任何人都可能是兇手。”
“白鳥警部”：“……”聽上去還挺有道理的，可是怎麼就偏偏把正確答案排除了呢……東京警察還真是神奇。之前他總覺得中森大叔太菜，如今看來，其他課的警部也都半斤八兩。
……
不過，警方的思維雖然總和殺人案對不上，但他們似乎找到了一點關鍵的證據。
“警部！”鑑識科的一個小警員舉起一支圓珠筆，那是他剛纔從地上撿到的，“這支筆有‘M·NISHINO的字樣，用羅馬音拼出來是‘西野，和死者‘寒川龍的名字對不上——它應該屬於一個姓‘西野，名字‘M開頭的人！”
“姓西野？”佐藤美和子一怔，很快想起了什麼，她翻了翻剛纔記下的證人名單，手指停在其中一頁，“有了！鈴木董事長的祕書，西野真人——‘真人也正好是M開頭！”
目暮警部眼睛一亮：“居然把隨身物品掉到了案發現場……可疑，這傢伙非常可疑！走，我們先去問問他。”
……
江夏借過佐藤美和子的筆記本，一邊往待客廳走，一邊翻看着上面的案件記錄。
途中，趁佐藤美和子沒注意，他手指微動，忍不住偷偷往前翻了幾頁，查看之前的案件記錄。
就見前幾天，這位搜查一課警官遇到的案子，全都是搶劫、縱火等等不涉及命案的案件。
正看着，鼻尖忽然飄過一點淺淡的羅宋湯的味道。
——待客廳到了。
江夏從手中的筆記本上收回視線，擡起頭看向沙發。就見浦思青蘭交疊雙腿坐在那，藏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她身上的殺氣忽明忽暗，像一隻接觸不良的燈泡，也不知道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江夏看着她的模樣，心裏無聲嘆了一口氣：這才只收了第二茬，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目前看來，第三茬的收成很難保證……早知道她這麼不經嚇，剛纔就該裝失憶，假裝不記得自己被沉海的事，或者裝做有個多胞胎什麼的……
在他思索該如何挽回現狀時。
旁邊，目暮警部打眼在待客廳一掃，很快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西野祕書。
他徑直走過去，展示了一下手中裝着圓珠筆的袋子：“西野先生，這是你的筆嗎？”
“啊？”西野真人回過神，本能地伸手去後兜一摸，然後呆住：筆呢？他的筆怎麼不見了？
他仔細看了看目暮警部手中的物證袋，詫異道：“確實是我的。”
頓了頓，又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對：“怎麼裝在物證袋裏？”
江夏把筆記本遞還給佐藤警官，加入聊天，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個正常人：“它是在死者房間發現的。”
西野祕書很懵地摸了摸後腦勺：“我的筆爲什麼會在那？”
“……”目暮警部盯視着他，心裏默默嘀咕，這人如果是兇手，那他的演技可就太好了。
他狐疑道：“說起來，你好像是屍體的第一發現人？”
根據經驗，第一發現人的嫌疑其實不小。很多時候，兇手就在最早發現屍體的人當中，這樣的人需要優先排查。
目暮警部：“……”當然，偵探和他的小團伙就另當別論了，他們的嫌疑可以放到最後。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看了江夏一眼。
江夏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像個暖心後輩一樣即刻響應：“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
目暮警部其實很想對着江夏吐槽。
但這個年輕人雖然像個走到哪就把命案帶到哪的死神，但他的態度，卻讓目暮警部不好意思把話說出口：江夏很尊重警方，破案又快，任勞任怨隨叫隨到，哪裏有案子就不辭勞苦地往哪湊，比警方還勤快。
除了聽說他有時喜歡深夜飆車，還隨身帶煙，其他簡直沒有任何缺點，何況飆車也不歸他們搜查一課管……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目暮警部清清嗓子，假裝剛纔自己沒有走神，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
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西野祕書：“今晚七點半你在什麼地方，有誰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