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看不清楚那本是藍色的天了，她只覺得呼吸沉重，好似有誰將那溼漉漉的紙張蓋在了自己的口鼻上，一層接着一層，倦意充斥着大腦，她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死亡的靠近，卻半點法子都想不出來，甚至腦海裏還有着聲音，由輕到重，由遠及近的說：“生者如過客，死者爲歸人……”</p></p>
“啪！”</p></p>
“啪啪！”</p></p>
“啪啪啪！”</p></p>
連續不斷的噼啪聲響起，蘇悅初時誤以爲是誰在拍手，但很快便意識到，它與火焰在木炭上跳舞時的聲音尤是相近。</p></p>
如大夢忽醒，她猛地坐起，同呂水一般看向生源處。</p></p>
鳳凰正展翅，發出奪目的光，刺的人眼睛發痛。</p></p>
那火鳳跳躍着，掙脫着，翅膀上燃燒着的火焰宣告着它無與倫比的美麗和強大，不管是什麼都無法對抗它，阻攔它，所以企圖束縛它的都要承受無法承擔的代價，繼而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展翅高飛，自由翱翔。</p></p>
蘇悅眼看着它越飛越高，翅膀輕扇，送出醉人暖意，悄然消失。</p></p>
紅日像一爐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晶瑩耀眼，明淨的藍天中，連片雲霧都瞧不見。</p></p>
蘇悅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裏，它自眼角滑落，藏進了她胸前被汗水浸溼了的衣服裏。</p></p>
“湘郎在此處放了一具分身。已經處理了。”</p></p>
陽光中，李瑞雪看着坐在地上的蘇悅和呂水，出聲解釋着，他挺直着背脊，聲音中有些許喘息，額染薄汗，應是疲倦的，但一雙眼睛卻藏着一團燃燒的正旺的火焰，無論是誰見了都不能說他累，只能是認爲他尚未滿足，還期待着再一次的襲擊。</p></p>
去瞧那獄部司的模樣。</p></p>
破破爛爛的法器散落的滿地都是，若是把它們和枯枝爛葉廢磚碎瓦放在一處比較，都不知哪個更讓人嫌棄。</p></p>
按照秦山的說法，此處是天工部的測驗局，地域開闊，有諸多陣法保護着它不受襲擊也不將危險擴散至外邊去。</p></p>
顯然它們無一遺漏的“殉職”了。</p></p>
蘇悅頗爲可惜的感慨了下，隨即便看見了一塊尚還能瞧出是個木偶的黑炭，面上先生茫然，隨後猛地意識到，這東西便是那所謂“湘郎”的分身。</p></p>
它雖已被燒燬，但對於蘇悅來說仍是後怕不已。</p></p>
“今日之事，多謝兩位相助，若是兩位有事需助，只消是不違背律法，我力所能及的，絕不推辭。”</p></p>
李瑞雪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但是經過先前殺意波及的呂水和蘇悅卻再升不起半分他想。</p></p>
似是商量好似的，蘇悅和呂水只僵硬着點了點頭，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看着周圍似廢墟般的環境，露出兩張如夢似幻的臉。</p></p>
“這，這是終於結束了？”</p></p>
呂水喃喃問着，分明只是短短几個時辰的事，但卻因太過危險而顯得渡時如年。</p></p>
“是。”</p></p>
李瑞雪很是肯定的回道：“此事我將會如實稟報陛下，年末獄部司在計算功績時不會漏算這一筆的。”</p></p>
說罷，他又看向蘇悅，在蘇悅心驚膽戰中開口提醒：“之前羅典吏說蘇姑娘涉一命案，還請不要忘記前往萬年縣說明情況。”</p></p>
蘇悅呼吸一滯，顯然是忘了這事，經提醒後忙不迭的點着頭應聲說道：“一定，一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