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宜不是曲鄉人,但她也跟所有的曲鄉人一樣是呼吸着小北海上吹過來的風長大的。
“慕宜回來啦?”賣早餐的阿北叔正在收拾推車,看到她,開心的打了聲招呼,“學校放假了?”
“阿北叔,我畢業了。”喬慕宜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朝他笑,嘴角下方的兩顆小梨渦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啥意思啊,以後不去禺城了?”阿北叔摸了下後腦勺。
“不去了,在外頭待久了,還是咱曲鄉最好。”喬慕宜空出一隻手幫他穩住推車,“阿北叔,我幫你啊。”
“不用不用,你這還帶着行李呢,我自個兒來就行了!”阿北叔熟練的擡起腳朝着生鏽的鐵輪踩兩下,將底下卡住的石頭踢開,又從蒸籠裏拿出一塊紅棗糕,用油紙包好遞給她,“一大早坐車回來,還餓着吧?喫點東西墊墊肚子,還熱乎着呢。”
曲鄉人都熱情,客氣倒顯得生疏了。喬慕宜沒推脫,接過來道了聲謝。阿北叔就住在前面拐角的巷子裏,喬慕宜一路跟他說着話,又幫他推了半條街才往陽光福利院的方向走去。
二十年前,一場颱風過後,陽光福利院的院長曲新梅在海灘邊將她抱了回來,襁褓中的紙條上寫着她的名字。
“慕宜是海神送給我們曲鄉的禮物。”曲新梅抱着年幼的她,一遍遍的給她講關於小北海的傳說。
她與曲鄉的羈絆從那場颱風開始,時間久了,曲鄉就變成了她心頭一道永遠的眷念。因此大學畢業之後,她拒絕了禺城小學遞來的橄欖枝,義無反顧的坐上了返回曲鄉的列車。
喬慕宜走到門口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窄窄的青石板街道上停着好幾輛價格不菲的黑色轎車,她一眼就看到了禺城的車牌。
“梅姨!”就在她沉思的時候,曲新梅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她正跟着兩個黑色西裝的男人往車上走,聽到她的聲音看了過來,“慕宜,你怎麼回來了?”她眼底一喜,隨即蒙上一層陰翳,“你先進去,不要亂說話。”
喬慕宜愣了下,“梅姨,他們是什麼人?”
曲新梅正要開口,靠裏邊的一輛車門忽然打開,皮鞋與青石板地面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曲小姐,這位是?”那是個俊朗不凡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剪裁出他挺拔的身形,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矜貴的氣質,以及無形的壓迫感。
曲新梅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表情由痛苦慢慢轉向無奈,“這是我收養的女兒,她什麼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神色未變,居高臨下的打量着曲新梅,半晌忽然笑了,眼底的光明滅不定,“故人相逢,想跟曲小姐說兩句話罷了,這麼緊張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