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曲小虹現在的精神狀態,說不準在檢查採證的過程中會鬧出什麼意外,曲周能爲曲小虹爭取到這樣的人力物力肯定是費了一番功夫的,看他眼睛下邊怎麼都擋不住的黑眼圈,喬慕宜心想他昨晚上肯定沒睡好,所以更加不能辜負他的這番良苦用心。
“小虹已經醒了,我給她梳洗一下,我們就出門吧。”喬慕宜也顧不上跟曲周說什麼感謝之類的客套話,連忙跑回房間爲他爭取一點休息的時間。
“慕慕姐姐,你要帶我去找媽媽嗎?”曲小虹被喬慕宜牽着走出了房門,語氣輕快的同她說着話。
“嗯,我會帶你去找媽媽的,今天你跟着姐姐,要乖乖的。”喬慕宜柔聲安慰着她,目光歉疚而堅定,曲小虹只是個孩子,自然體會不到喬慕宜這樣複雜的心情,光是聽到她的前半句,曲小虹就已經興奮地叫出了聲。
看着她比昨天似乎活潑了不少,喬慕宜的心底總算有了一絲寬慰,但只要想到發生在曲小虹身上的事,她的心情就沒辦法輕鬆起來。
“哥哥!”等到了大廳,曲小虹腳步一頓,鬆開喬慕宜的手就衝着不遠處那個頎長的身影跑了過去。
傅行周本來側着臉在聽曲周說話,聽見曲小虹的聲音立刻扭過了頭,清冷的臉上難得多了一絲溫淡的笑意,“慢點跑。”他說着,蹲下身將曲小虹抱在了懷裏。
“哥哥,姐姐說要帶我去見媽媽了。”曲小虹看來是真的把傅行周當成了自己早夭的哥哥,抱着他的脖子親暱的不行,喜悅的小臉上寫滿了依賴。
“嗯。”傅行周擡頭看了一眼喬慕宜,又淡淡的收回目光。
喬慕宜心中一頓,問道,“你昨天不是發燒了嗎?”
“你以爲誰都像你?”傅行周抱着曲小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喬慕宜撇撇嘴,暗暗告訴自己不要跟病人計較,擡起頭笑得一臉燦爛地跟在他身後上了車。
曲富貴是最後上車的,他鑽進副駕駛的時候帶進來一股糯米糕的香氣,喬慕宜鼻子靈的很,一下子就聞出了那是曲新梅經常喫的那家。她將目光從曲富貴身上挪回來,低下頭悶悶地小聲嘆了口氣。
“怎麼?”傅行周將她的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
喬慕宜別過臉去看他,“沒什麼,就是忽然之間覺得,其實就算有時候眼見爲實的東西,也不見得就是事實。”
她以前跟曲北相處的時間很多,小時候肚子餓的時候這個老實淳樸的叔叔經常會給她小點心喫,她一直都很喜歡他,相反的,因爲看過曲富貴在碼頭凶神惡煞對着工人大吼大叫的樣子,喬慕宜其實一直都怕她怕的不行。那個時候,甚至是幾天以前,她都沒有想過對這兩個人的印象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傅行周十指飛動,一邊給曲小虹翻着花繩,一邊用餘光瞥着她的表情,漫不經意的說道,“眼見爲實的實,是別人想讓你看見的實,如果心是盲的,眼睛再好也是白搭。”
喬慕宜詫異的望下他精緻的下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行周的這番話,是在安慰她嗎?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其中一個女警察笑眯眯的湊過來跟曲小虹打招呼,本來性格外向的曲小虹卻突然怕生起來,連忙往傅行周身後躲,“哥哥。”
“小虹,這是警察姐姐,她是來給你看身體的。”喬慕宜只得走過去溫聲細語的跟曲小虹解釋。
“不要。”曲小虹彆扭的揪着衣服下襬,小臉上忽然間盛滿了惶恐和不安,“不能給別人看。”
“這裏沒有別人,小虹,”喬慕宜耐心的同她溝通,“哥哥跟姐姐都在這裏,小虹受了傷,警察姐姐看過之後,就不會痛痛了。”
曲小虹低下頭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下襬,就是不吭聲。
“聽話。”傅行周沉聲說了一句,站起身拿起邊上專爲曲小虹準備的小型防護服,牽着她走到了簾子後邊,“我就站在這裏,你自己把這個衣服換上,好不好?”
“哥哥……”曲小虹一臉爲難地盯着手上的防護服,又看了一眼傅行周已經扭過去的後腦勺,扁了扁嘴還是乖乖走進去開始換衣服。
喬慕宜沒想到傅行周對付這樣的曲小虹還挺有辦法,目光驚奇的看了他一眼,收到傅行周戲謔的眼神一枚。
“你在這上面躺着,我數到二十才能下來,要是提前動了的話,我就不跟你玩了。”等曲小虹換好衣服,傅行周就將她抱上了同儀器連接的檢查臺,曲小虹揉了揉眼睛,舉起小指巴巴的望向傅行周,“我不會動的,哥哥,拉鉤鉤。”
傅行周眼底一頓,被喬慕宜點了點後背才伸出小指勾住了她的,“好,我們拉鉤鉤。”
傅行周開始數數,曲小虹真的躺在上面一動都不動,隨着上方的儀器慢慢掃過來,她小臉發白,還是咬着牙抓着衣服就是不動一下,喬慕宜在邊上看得心疼,機器停止運作的一瞬間,傅行周也正好數到二十,喬慕宜立刻上前將曲小虹抱了下來。
傅行周眼眸深深的望着她那張稚嫩又倔強的小臉,輕聲說道,“做得好。”
曲小虹咧開嘴笑得一臉陽光,完全看不出是個內心自我矇蔽的小孩子。
先適應了機器檢查,接下來的身體檢查在傅行周的勸說下曲小虹也格外配合的完成了,等待結果的過程中,曲周跟曲富貴走了進來,“有人來保釋曲北。”曲周面色凝重的衝傅行周說道。
“周警官,傷口痕跡對比結果出來了,基本上跟你拿過來的幾樣東西能對上,不過小朋友的手臂關節曾經有過兩次脫臼,現在已經脫離原來的生長方向了,膝蓋裏面的部分淤血有些是最近的,還有一些大概是一年前淤積的。”作報告的女警察皺了皺眉,“這麼小的孩子,居然能下得去手。”
邊上的另一個女警察將打印好的紙遞到了曲周手裏,喬慕宜看着上邊觸目驚心的傷勢報告,死死的咬住了下脣,“是誰要保釋曲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