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總裁他腦子有病 >第102章:姓名
    漆黑的夜空擦開一簇青綠色的火苗,伴隨着菸草燃燒的聲音,繚繞着暈開男人清冷的側臉。他長得很好看,襯衫最上面的三顆釦子難得張揚的解開,露出修長的頸部線條和精緻的鎖骨,顯得妖冶又禁慾。

    邵奕陽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摸了摸下巴,回憶起下午這個男人闖進門時渾身溼透的模樣,他認識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如此失態。

    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來,他手上的動作一頓,訕訕的笑了兩聲,“別擔心。”

    程譯掐滅了手上的菸頭,長腿一邁,目不斜視的繞過他徑直走了出去。

    “嘖,無情。”邵奕陽認栽的咂了下嘴,乖乖跟在他身後上了樓。

    巨大的水晶吊燈閃爍着璀璨炫目的光,照得牀上那個少女的臉愈發瑩白,彷彿月光裏打撈上來的璞玉,只是此刻卻因爲高燒透着溼潤的潮紅。她睡得很不安穩,好像一直在做噩夢,秀氣的眉擰成一團死結,嘴脣輕輕蠕動着,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

    程譯此刻正坐在她的牀邊,可以看清楚她輕顫的睫毛和隱忍着抖動的肩膀,漆黑的眸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聞的波瀾,他擡起手,輕輕覆上她的額頭。

    他的動作緩慢而溫柔,帶着剋制般的小心翼翼,彷彿正在觸碰一件世所罕見的無價之寶。

    鬱桑睜開眼睛,黑暗中只能隱約看到不遠處站着幾個黑色的人影,船突然顛簸了一下,逼仄的視野裏閃過兩道微弱的光,濃重的魚腥味讓她的胃止不住的翻滾起來,她動了一下,突然就愣住了,因爲身上痠痛難耐的束縛感,以及抵在太陽穴上的那個冷冰冰的槍口。

    “別動。”耳邊傳來一個漠然的聲音,“咔噠”一聲,他利落的上了膛,甚至不給她反應的時間。

    “告訴程譯,他的女人在我手上,半個小時之內到清平碼頭,照我的規矩來,不然就等着收屍吧。”

    鬱桑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胃裏的翻騰感更甚,她皺着眉,強行將那陣噁心的眩暈感壓了下去。

    程譯?他們怕是要失望了,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來救她?他現在應該正陪着他的未婚妻試婚紗,哪來的時間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碼頭?

    他的未婚妻……

    鬱桑冷笑的嘴角一僵,“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呢?”

    “自身都難保了還有空擔心你的小情人?”剛剛在外面講話的人走了進來,聽到她的話輕蔑的嗤笑一聲,“捆箱子裏丟下海了。”

    又是一陣顛簸,死魚的腥爛腐臭味不斷地往她敏感的鼻子裏鑽,她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

    “老大,人到了。”外面跑進來一個黑影。

    鬱桑被船顛得頭腦發暈,耳朵裏像是跑進了一個掀翻的馬蜂窩,嗡嗡嗡的持續轟鳴着。

    “桑桑。”門被推開,清涼的海風迎面而來,鬱桑的耳朵終於得到了安寧,隨之而來的還有突變搖晃的光線。

    她跌坐在地上,眼睛因爲來不及適應突然的明暗變化微微眯了起來,視線定格在面前那個男人一塵不染的手工皮鞋上。他永遠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即使是現在,站在這個破爛不堪腐臭熏天的小漁船裏。

    “程譯……”她低低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喉頭涌上一陣莫名的酸澀,她閉上眼睛,身體微微向後仰,“你不該來的。”

    “別怕。”他的聲音帶着安撫一切的力量,讓她鼻尖的酸楚愈發不可收拾。

    “砰”!

    鮮血的味道迅速在狹小的空間蔓延開來,鬱桑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看到那個男人的身體微不可聞的往前趔趄了一下,腥熱的液體從他的膝蓋處滲出來,將黑色西裝褲的顏色染得更深。

    “我說過,總有一天要讓你跪在我面前求饒。”不遠處的男人看着他被手下強行按下去的膝蓋,慢悠悠的對着冒煙的槍口吹了口氣,鬱桑這纔看清他的臉,原本俊美的五官生生染上了陰戾的邪氣,蒼白的皮膚下隱約可以窺見青色的血管,恍若玉面修羅。

    “放了她。”他面色沉靜,不卑不亢。

    “呵。”男人收起手上的槍,蹲下身與他平視,“你以爲我讓你來,是讓你提條件的?”他的目光越過他,落在鬱桑蒼白的臉上,“你們兩個,誰也活不了。”他揚了揚下巴,鬱桑身上一鬆,她下意識的踉蹌着奔到那個男人身邊,眼前突然落下一把泛着寒光的銀色手槍。

    “殺了他,”男人忽然笑了,“或者,我殺了你。”

    鬱桑怔怔的望着地上的槍,眼神空洞的對上程譯沉靜的眸,他說,“你乖。”

    他曾經無數次的對她說過這兩個字,可她從來都不乖,而現在,她卻只能任由他將那把槍塞進她的手裏,聽到他靠過來的時候在她耳邊小聲說,“付予柯在外面,你再堅持一會兒,”他頓了頓,溫熱的鼻息輕輕噴在她的頸邊,“桑桑,以後好好活着。”

    她在模糊的淚眼中只看得到男人清峻的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終於顫抖着哭出了聲音。在他來的那一刻她甚至還在怨他,怨他爲何又要給自己莫須有的幻想,而他卻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自己留任何退路,他只想讓她活下去。

    “太慢了。”男人冷哼一聲,黑漆漆的槍口瞄了過來,她幾乎是同一時間往他身上撲了過去,而他似乎早就猜透她的想法,拉住她的胳膊將她緊緊護在了懷裏。

    “砰!”

    她在一片空白中聽見那個鬼剎般的聲音,“到你了。”

    眼前的一切忽然間浮散開來,分裂成無數個遊動的光點。

    18歲的她跪在大雨裏,苦苦哀求繼母想要見父親最後一面,是他救起了昏迷不醒的她。

    20歲的她整日酗酒,在pub裏抽着煙與一堆狐朋狗友放肆大笑,是他一次次的揹着爛醉如泥的她回家。

    她今年23歲,整座城都飛滿了他的婚訊,而她像一個局外人。

    無數個破碎的畫面被切割成走馬燈一樣的老式電影膠片,在她的眼前飛馳而過,最後凝成一盞巨大的水晶燈,浮游的光圈一點點聚集,拼湊出男人清冷好看的臉,眉眼分明,風華無雙。

    “程譯!”她哭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傷心。

    “程譯,什麼情況?”邵奕陽目瞪口呆的看到那個女孩突然間醒了,哭着抓着程譯的手叫了聲什麼。因爲她嗓子啞了,所以他並沒有聽到聲音,然後就看到她重新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程譯望着她扣在他手腕上的手,目光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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