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勳,你大概不知道,我那麼喜歡你,又怎麼捨得拋下你離去?
可是,我能相信你嗎?
被傷害了的蝸牛,要過多長時間,纔敢再次勇敢的探出頭?
都說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深沉最漫長的。牆上掛鐘顯示四點半,天還沒有亮,沒有關實的窗子有風透過縫隙吹進來,微涼。牀上的人輕輕動了一下,漆黑如子夜的眼睛與眼皮掙扎了兩下緩緩睜開。吳知勳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頓時覺得頭疼欲裂,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無邊的夜色在眼前展來,由點及線,最後漸漸現出一些略微模糊的輪廓來。
手輕輕探了探身邊的位置——果然,是空的。清冷的溫度自指尖一下子傳到心底,徹骨的寒。吳知勳將手收回來放進被子裏面,嘴角慢慢扯出一道蒼白的弧度,“你在期待什麼呢?”
輕輕的疑問在寂靜的房間響起,沒有迴應。吳知勳無力的靠在牀頭,突然覺得頭更疼了。
“要鹿氏幫忙完全沒有問題,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握着水杯的手指慢慢收緊,吳知勳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自知的笑了一下,“伯父,是開玩笑的吧?”
“這就是我的條件。”男人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後來就是那場荒唐的婚禮,吳知勳早已記不得那個時候見到齊韓的心情,只依稀記得微妙的五味雜陳,最後都化成眼底的漠然。
他不喜歡被人威脅,更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被安排好了的命運。
只是那個人是齊韓,偏偏是他。吳知勳記得十七歲那年的那場遇見,他記得那個少年乾淨的眼,記得頭頂拉薩一塵不染的純粹的天。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名,不知道他和他,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將命運的繩系在一起。
齊,韓。兩個字,一段情,道不明的思緒,扯不清的心情,還有,沒有情緒的千絲萬縷。早已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注意他,跟在自己身邊一直努力微笑的人,或者是那個清晨他恰好笑了一下,彼時陽光溫淡,矯情的角度,襯的他的笑臉格外明媚,如一朵花的盛開,靜靜的綻放在他心底。
它等得太久了,等着開花,等他再次記起它。他對他的情意,換了一種隱晦的方式,不夠明顯,像是刻意隱藏的辜負,像是說不出口的告白。他不點破,他也看不清。
終於這樣的羈絆要走到盡頭,像是已盡的花期,凋零是最終的宿命。
吳知勳輕輕閉上眼睛,朦朦朧朧中好像又明白了什麼。
“媽……”一聲微不可聞的夢囈劃破沉重的空氣不溫不火的傳來,吳知勳愣了一下。扭過頭,目光在觸及那個趴在桌子上的人影時眼中恍若有煙花盛開,一剎那的閃亮晶瑩。
吳知勳掀開被子慢慢朝那個人走過去,他的腳步邁得很輕,似乎怕驚擾了什麼。
房間裏太黑,齊韓的整張臉都埋在了深深的陰影裏,叫吳知勳看不真切。他遲疑了一下,手指慢慢撫上那個人的臉,指尖溫熱的觸感讓心也跟着輕輕顫動了一下。
“齊韓。”吳知勳不自覺的輕喚了一聲,手握住他的手好看的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怎麼就是不會照顧自己呢?”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吳知勳沒有遲疑,伸出手將齊韓抱了起來。距離上一次這樣抱着他還是不久以前,可是爲什麼覺得懷裏的這個人又輕了很多呢?吳知勳擱在齊韓腰際的手臂緊了緊,他沒有說話。
“世勳。”懷裏的人呢喃了一聲,手臂伸直抱住了吳知勳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又往裏面縮了縮,似是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吳知勳的眼神一下子柔了下來,融進了無邊的夜色裏,成如水的一片。就連那緊皺的眉頭,都奇蹟般的被他這一聲不輕不重的揉平。
齊韓一驚,下意識的擡頭去看那個人的臉,卻不想正撞進一雙沉靜的眸子裏。
“醒了?”吳知勳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嗯。”齊韓有些慌亂的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齊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基本常識?”吳知勳摟緊了他的腰。
“什麼?”習慣性的擡頭看人,齊韓有些疑惑的望向吳知勳。
“早、安、吻。”
那聲帶着驚愕的“啊”就這樣被封在一個意味深長的吻裏面。
“齊韓。”吳知勳將下巴擱在他的肩窩處,聲音有些悶悶的,“答應我的事情,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哦。”
“我答應了什麼?”齊韓有些莫名其妙,大腦還沉浸在上一秒吳知勳帶給他的震撼裏。——靠!老子又被喫豆腐了。
“你說沒有不要我,還說不會親別的人。”吳知勳想了一下又悠悠的開口道,“對了,你還主動親了我的,是不是呀,鹿鹿?”
“額……”齊韓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道,“你的腦子都用來記這些東西了吧我去!”
“齊韓,我有個想法。”吳知勳低下頭和他對視,“不如我們把昨天沒做完的事做完怎麼樣?”
“啊?”齊韓眼前又浮現出吳知勳趴在他鎖骨處啃咬的畫面,臉不禁一紅——沒做完的事,是指……
“鹿鹿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哦。”吳知勳輕輕笑起來,手不安分麼開始在齊韓的腰際遊移。
“癢癢癢……”齊韓一邊扭動着身子一邊嚷道,卻被吳知勳接下來的動作強行安靜了下來。
“鹿鹿,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吳知勳的脣離開了他的脣,吻向他的耳垂。
齊韓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含糊的問道,“什麼?”
“一個我來追你的遊戲。”吳知勳的脣印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難以言盡的溫柔。
“啊?”齊韓的眼睛還不是很清明。
“我來追你,你隨時都可以喊停,那個時候我就放棄不再纏着你。”吳知勳的脣輕輕的吻在他的鎖骨處,齊韓的手不受控制的抱住了他的腰。
“鹿鹿,你說好不好?”
“好。”齊韓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清醒,手指緊緊的揪住了吳知勳的睡衣。
“呵呵。”吳知勳笑了一下,溫柔的將齊韓的衣服拉攏,又輕輕的將腰帶繫了起來。
“齊韓,我喜歡你。”吳知勳的吻落在他的額頭,“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吳知勳,你沒刷牙。”
“……”
“鹿鹿,中午一起喫飯吧。”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好聽的聲音,聽在齊韓的耳朵裏就多了些撒嬌的意味。“那你等我一下。”齊韓抓了抓頭髮,“我馬上過去。”
“不用了,我在家門口呢。”吳知勳在那頭悠悠開口道。
“啊?”
正午的陽光懶洋洋的照下來,身形挺拔的男人倚在車旁,眉眼含笑,整個人都籠罩進了金色的陽光裏,袖口折射出來的明晃晃的光線迷離了視線——齊韓走出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陽光正好。齊韓的嘴角不知不覺就漾起了一抹笑容,真是個好天氣。
“你不要上班嗎?”齊韓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好,看着側身過來給他系安全帶的男人,隨口問道。“不用了,今天的事都處理完了。”“啪嗒”一聲輕響,吳知勳重新坐直了身體,扭過頭看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