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接下來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懷疑，他們不會再相信你的忠誠。即便你之後再用任何方式證明自己，也沒辦法讓對方完全信服。在對方看來，你也就是一枚棄子而已。絲毫沒有利用價值。”
蔣輝癱軟的身體滑倒在了地上，臉色一片暗沉。
“不可能，不可能，組織是信得過我的！”
蔣萬青咬牙道，“蔣輝，我們蔣家對你不薄，你卻把別人稱作組織，你十幾年前就來到蔣家，做了這麼多年的總管，還不知足？”
蔣輝冷冷笑道，“知足？你看看你們一個二個的，說的都是‘我們蔣家’，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壓根就是把我當成一個外人，認爲我們之間只是僱傭關係而已！”
他此刻絕望的心彷彿被撕開了一個大洞，以往的痛恨讓他忍不住繼續道，“‘你們蔣家’好大的威風啊。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真的是在接納我嗎？你們根本就是以憐憫的心思同情我，可憐我。把我當成一條狗！不就是飛黃騰達了，想在老親戚面前顯擺麼？怎麼，我標下你的還不夠，你們還不滿意？”
“你！”蔣萬青怒火中燒，“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看待我們蔣家的。我告訴你，我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把你照過來，是爸的主意！”
“那又如何？”
“蔣輝……”病牀上，蔣萬國的聲音嘶啞，透着一股久病在牀的疲憊，“記得你八歲的時候，我曾經去你們家裏。我問你，你長大之後想做什麼，你知道你怎麼回答我的嗎？”
蔣輝的身體僵了僵，梗着脖子說，“不記得了！”
蔣萬國笑了笑，說，“當時你告訴我，以後你長大了，想跟在我身邊，跟我學習，想成爲我這樣的人。”
蔣輝渾身一顫。
蔣萬國接着說道，“當時我就問你爲什麼，你說你崇拜我，想以後跟我一樣。所以當你年紀大了，我打聽到你在老家沒什麼發展前途了之後，便把你叫到我身邊來。雖然讓你管着家裏的僕人，但是有一些生意方面的事，我從來沒有避諱過你，每次你都能從中幫自己獲利，這些我都知道，也並未阻攔。你覺得你每年能順利的多賺幾十上百萬，難道我一點不知曉嗎？”
蔣輝臉上的血色幾乎已經退乾淨了。
蔣方剛在一邊冷冷啐了一口，“白眼狼。我爸對我都沒這麼在乎過！”
蔣萬青瞪了蔣方剛一眼，示意他別多花。
慢慢的，蔣輝連腰都直不起來，他半蹲在了地上。
“我，我就是太貪心，太急功近利了。卡沙的人找到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以後能讓我在卡沙當一個領導，讓我能夠完全發揮我的才能。所以我才答應了他們，幫他們通風報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想證明我自己，太想像叔叔您一樣……”
淚水從蔣輝的眼睛裏滾落。但是鱷魚的眼淚，又能打動誰呢？
“蔣輝，你現在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告訴我們關於卡沙的事，現在彌補你的過錯還不晚。”蔣萬青迫切的想要聽到結果。
沒曾想蔣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邊來找我的時候，都是通過在紙上寫字找到我的。”
“那些紙呢！？”
“沒有了。那些紙還在，可是上面的字，在第二天就沒有了。當我答覆了他們之後，他們纔會繼續給我下一封信。當我跟他們取得聯繫之後，也再沒有這方面的往來。不過後來他們交給我一個手機。並非是面對面的，而是放在指定地方讓我去取。”
蔣輝把手機交了出來。蔣萬青接過之後，自己先看了一兩眼，隨後就把手機轉手交給了楚離。
蔣方剛手伸到半空中，連手機都沒碰到一下，就看着手機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進到了楚離手中。
“沒錯，這是卡沙自己創造的一種通訊語言，我也學了一段時間。”蔣輝承認了。
“你現在就把他們的通訊語言交出來。”
“好。那，那我以後還能不能住在蔣家……”
事到如今，蔣輝也不可能再被卡沙信任了。
他也是個聰明人，卡沙不信任自己，就很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
如今繼續留在蔣家纔是最安全的。
蔣輝是以卡沙的通訊語言來交換自己的生命安全。
“你還敢跟我們談條件！？”蔣方剛氣急敗壞。
“行了。我答應你，只要你說的是真的，覈實之後，你還能繼續留在蔣家。”蔣萬青保證到。
有了蔣萬青這句話，蔣輝才把卡沙通訊語言相關的一切寫下來。
他一邊寫，三人站在他身後一邊看。
當他寫完之後，拿給了蔣萬青，蔣萬青又想拿給楚離，卻被楚離拒絕了。
“我不用看了，你們看吧。”
“爲什麼？”蔣方剛疑惑道。
“我看完了。”
蔣方剛頓時無語，“看完歸看完，但是這些應該是要記住的，否則以後怎麼能想得起來？”
沒想到楚離只是笑笑，“我既看完了，也記住了。”
“胡扯。”蔣方剛不信。
蔣萬青呵斥，“方剛！”
楚離卻擡手示意蔣萬青無礙，看着蔣輝說，“你先敲一段卡沙的機密通訊語言，什麼都行。”
“什麼都行？”
蔣輝在得到楚離肯定答覆之後，便開始敲了起來。
剛一敲完，楚離便說，“今天晚上十點，操場見。”
蔣輝馬上漏出驚喜的表情，“沒錯，全對！再來。”
隨後他又敲了一段。
“高山流水遇知音。”
這種複雜的詩句，楚離都能翻譯出來，蔣輝都不得不佩服。
“我當時學這個的時候可花了半年時間，你居然看一眼就能學會了！”
蔣方剛頓時語塞。蔣萬青斜了蔣方剛一眼之後，又不悅的看向蔣輝，“學習花了半年時間，蔣輝，你留在蔣家當臥底的時間可這不短。”
蔣輝被抓包之後，尷尬的笑了笑，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楚離看向兩姐弟，“這個密碼你們自己留一份，謄抄一份，我要帶回特殊局。你們記得自己也要學明白，這對日後應付卡沙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內部只可能用他們的文字密碼對話，有了這個之後，要簡單很多。”
此刻姐弟倆都不由自主的聽起了楚離的安排。
全然忘了楚離只是特殊局裏的一個小小的隊長而已。
“我明白了，離隊長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學明白的。”
楚離這才放心了一些。
“至於這個蔣輝……”蔣萬青看向蔣輝，若有所思。
蔣輝趕緊說道，“家主，你之前可是說過，會讓我留在蔣家的！”
他明白，自己這時候只要踏出蔣家一步，就會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自然是要讓你留下，但是也不可能讓你太舒服。今後你就打掃府上上下的廁所，再幫傭人們把衣服洗了。之後還有什麼要做的，我會再通知你。”
蔣萬青的命令無疑是有羞辱蔣輝的意思，但蔣輝也不敢不順從，只好含淚應下。
此刻病牀上的蔣萬國咳了幾聲後，說，“你們都忙去吧，我要休息一下。隊長客人，你先留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姐弟倆和蔣輝都退下之後，房間只剩下楚離跟蔣萬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