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釵身體才八歲,睡眠多還很虛弱,一覺醒來下午兩點了。
柳家兩居室,南屋大北屋小,柳青峨住北屋,柳孝先父子住南屋。
許釵醒來時,柳青峨正靠着牀頭織毛衣袖子。
頭暈目眩片刻,許釵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小姨,給誰織毛衣呢?”
“哎呀醒了?”柳青峨放下織了大半的毛衣袖子,下地端來杯水。
她說阿釵中午喫太少了,定是生病沒胃口,喝點幹桔子皮泡的水開胃,晚上多喫點飯。
末了,還記得回答許釵的問題,說毛衣是給柳孝先織的。
桔子皮是柳青峨自己曬的,溫水裏還放了幹梨片,喝起來清冽爽口,許釵連喝兩杯。
柳青峨看的高興,問還困不?不困就去徐家寫作業,她要一起去。
許釵就好奇了,問你去徐家幹啥呢?
柳青峨說手上這件毛衣快織完了,除了袖子只剩領子,她想讓徐遲幫收領子,領子縮多少針她總弄不明白。
許釵一陣無語。
好閨蜜,真是好閨蜜。
“小姨,徐遲織毛衣也很厲害嗎?”
只見識過繡工,尚未見識過織工。
“可厲害了!”
柳青峨轉身去衣櫃裏翻出件毛衣,獻寶般遞給許釵,與有榮焉道:“你看看,這就是徐遲幫我織的,比樓下李二大娘織的都好。”
李二大娘織毛衣遠近聞名,有那條件好的還花錢請她織毛衣呢。
許釵端詳着酒紅色的毛衣,針腳勻稱,佈局大方,衣襬上方鉤了兩隻乳白色小山羊口袋,羊角彎彎栩栩如生。
時下毛衣大多平針或胖針,頂多加點麻花辮織法,徐遲用了什麼針法許釵認不出,只覺得挺好看。
尤其那兩隻小山羊,簡約大方中帶上幾分俏皮可愛,有點畫龍點睛的意味。
算起來柳青峨屬羊,徐遲這好閨蜜有心了。
“好看吧?”柳青峨眼巴巴的問。
“好看。”
“哪好看?”她眼睛亮亮的追問,似乎許釵不仔細說說,她就不甘心。
許釵失笑,“哪裏都好看,尤其這兩隻小羊,好可愛,招人稀罕。”
招人稀罕?
柳青峨更高興了,得意洋洋的說:“你等着,我櫃子裏還有剩的線,徐遲要高考了沒時間,等考完了讓他給你織件小的,咱倆穿一樣的。
許釵:......
徐遲給她織毛衣?!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想想前世徐遲照應她那兩回......
尤其是第二回,面對着渾身是血的她,徐遲面不改色,說你走吧,我善後。
到底是怎樣善後的,許釵不清楚,可猜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畢竟當時徐遲身後停着輛非同尋常的豪車,光車牌號都能鎮住不少人了。
即便徐遲高冷人設已崩,許釵依舊覺得怪怪的,冷漠的幫兇給狠辣的兇手織毛衣,關鍵倆人還不熟,總共沒見過幾回,挺驚悚。
柳青峨這邊高高興興收起毛衣,說是過年穿的,又唸叨着趕緊去找徐遲,另一隻袖子還沒開始織,年前得把柳孝先的毛衣織好。
下午的徐遲,面色已恢復如常。
他先把許釵打發一邊寫作業,然後認真的幫柳青峨收領子。
許釵哪有心思寫作業?託個下巴回頭,看這嫺熟的飛針走線,好老孃們也比不上他啊。
要是有手機就好了,拍段視頻,將來賣給峨眉集團的危機公關,多有意思。
“阿釵,怎麼不寫作業?”柳青峨熟門熟路端來杯水,自在的像在自己家。
還不等許釵回答,柳青峨就恍然大悟了,“不會寫對不?別急,徐遲動作快,一會織好了我就走,不耽誤你們寫作業。”
徐遲飛針走線的手一頓,瞥了許釵一眼,才繼續織,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許釵翻了個白眼,真有出息。
“小姨你去看了嗎?晚上放不放電影?”
哎呦一聲,柳青峨說忘了跟你說,晚上不放電影,好在明晚有,還是年前最後一場電影,明天再找人帶你混進去。
倒也行,許青嵐說明天來接她,沒說具體時間,拖這倆人一起看場電影,之後再回伊家。
嘴上卻說:“小姨,明天看完電影就晚了,我再跟你住一晚上行不?”
“當然行,阿釵想住多久都行啊。”
“我怕我媽不同意,你幫我說說唄?”
這倒是個問題,大姐慣着孩子,但很有原則,說住一晚就是一晚,再說都年底了......年底!
“差點忘了!”柳青峨有些欣羨,“阿釵你家二十六殺年豬,還是回去喫肉吧。”
與伊家不同,柳家住樓房不養豬,過年豬肉都是去外頭買,好些年沒喫過殺豬菜了。
許釵說喫什麼呀?“我奶現在恨不得餓死我,聽說我爸二十六回來,到時候再揍我一頓,又餓又疼的,多可憐?”
正在織毛衣的徐遲擡了頭,有些訝異,怎麼跟賣火柴的小女孩似的?
柳青峨一下就想到昨天吵架的事兒了。
她就安慰外甥女,說你放心吧,我昨天回來就跟你姥爺說了,你姥爺說等你爸回來找他說說這事兒,小孩兒打架大人咋能摻乎進去呢?
許釵唉聲嘆氣,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那也就是餓不着,我爸指定不能饒了我,我踹了周娜啊。”
聽了這話,柳青峨柳眉蹙起,片刻才拍拍阿釵的小腦袋,“說起這個,我還想跟你說呢,你昨天就不該踹周娜。”
許釵正想反駁,柳青峨又說:“哪能當着大人面打架?你得背後下黑手纔行,你年紀小容易喫虧,就教你簡單的,你記着從後頭抓她頭髮,使勁扯,撂倒了騎她身上揍,怎麼使勁怎麼來,不用怕喫虧,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你越兇她就越怕你。”
說完,柳青峨還補了句,“不用怕揍壞,你才八歲力氣小,打不壞的,等你大了我再教你怎麼控制力氣。”
許釵:......
這到底是個神馬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