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樓美和關行九所說,因爲他們的‘見義勇爲’,張苗傷勢嚴重,趙莉和董強當場嚇破了膽,驚恐之下一股腦說了不少話。
比如說,董強爲什麼要做幫兇?是因爲他有把柄被張苗捏着,把柄還不止一個。
又比如說,張苗爲什麼綁架許釵?是因爲許青嵐跟張蕾結了仇,張蕾爲了報復,指使其弟帶走許釵。
還比如說,張苗爲什麼敢冒這麼大險?是因爲張洪武夫婦四處污衊許青嵐名聲,許青嵐不忿之下痛毆了上門找茬的張苗,張苗懷恨在心,打算把許釵賣給臨都的‘君姐’。
再比如說,伊立新爲什麼會帶走許釵?是因爲伊立新不甘心出軌事發,以許釵爲挾,逼迫許青嵐自污與人有染在先,試圖挽回敗壞的名聲,卻被張蕾姐弟趁機綁走了女兒。
這些話駭人聽聞,其實真假參半,至於哪些真哪些假,就得有勞警察同志們逐一查證了。
派出所民警們態度很好,他們十分同情許釵。
受害人年紀太小,屬於完全不負刑事責任年齡,本身又體弱多病,遭遇坎坷,此前還受了驚嚇,本不必立即來這趟,警察自會登門瞭解案情。
而許釵作爲受害人,她如果抗拒回想案情,完全可以拒絕做詢問筆錄。
結果小姑娘剛剛清醒,連家人都沒見到就主動來了派出所,很懂事也很冷靜,難怪可以從歹徒手下逃脫。
也因此,許釵做好詢問筆錄便被允許離開了。
一行人正走到派出所門口,迎面走來兩名民警,他們身側還跟着個熟人,張芷。
徐遲瞳仁微縮,迅速將許釵扯到身後,冷冷的與面前三人對視。
許釵失蹤一案,最開始是白蕩派出所立案偵查,唐建軍正是爲此事而來。
他一眼就注意到被徐遲護在身後的小姑娘,頓時便表情微妙了。
向來端莊大方的張芷此時卻滿面憔悴,眼球充血,只見她神情淒厲的瞪着徐遲,“讓開!”
徐遲沒說話,身子紋絲不動,顯然是不肯讓了。
“許釵你給我出來!”張芷嘶啞着嗓子,伸手就去推徐遲。
唐建軍忙上前阻攔,說你不要衝動,“冷靜冷靜,許釵纔是受害人!”
“她是受害人?”張芷一邊掙扎,一邊如泣如訴道:“我弟弟瞎了,手腳全都斷了,躺在醫院裏半死不活,我媽跟着住了院,半邊身子都沒知覺了,許釵算哪門子受害人?她是害人精!”
哎呦?受害者有罪咯?
許釵繞開徐遲,走到張芷面前,撲扇着一雙大眼睛,“你找我有事?”
不待張芷回答,樓美跟着開口,他問的是唐建軍:“警察同志,你放開這位大媽行嗎?我想知道她會把阿釵怎樣,是給阿釵打安定?還是把阿釵賣去臨都?”
放開這位大媽......
許釵抿住嘴脣,她怕自己笑出聲來,正忍耐的辛苦,眼前出現三支棒棒糖。
與此同時,小怪物稚嫩的聲音傳來:“她要是欺負你,直接扎她眼睛就行,別捨不得棒棒糖,用完了我再給你。”
現在的小孩是怎麼回事?
許釵接過棒棒糖,剝開包裝紙,當場開喫。
這糖真挺好喫,難得小怪物肯割愛,當然得抓緊時間落肚爲安。
唐建軍身後的小李看不下去了,說:“以暴制暴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你們現在還小,思想態度要端正,家長也應該好好教育你們,糾正你們錯誤的想法。”
徐遲正要說話,小李又看向張芷,“張芷同志,你更要端正態度,不是說誰受傷重誰就是受害人,張苗躺在醫院裏也照樣是犯罪嫌疑人,你作爲人民教師應該懂這個道理吧?”
小李的神情是痛心疾首的,顯而易見,他是在爲祖國的花朵們擔憂。
徐遲默默閉上嘴巴,沒什麼好說的,都被這小警官說完了。
張芷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堵的她幾欲窒息。
尤其是看到許釵手握棒棒糖杆,喫的那叫個歡快香甜,舒服的都眯起眼來,張芷氣的肝疼,恨不得一把撕碎了這罪魁禍首。
唐建軍低頭跟小李交代幾句,讓他把張芷拽進了派出所,回頭又看向許釵,問:“阿釵,你媽和你小姨急壞了,聯繫她們了嗎?”
之前聽說許釵暈倒了,以爲病得很重,還打算忙完公事去招待所看看,卻不想在這碰到了。
“打過電話了。”許釵知道這個唐建軍,不熟。
唐家和徐家一樣,都是柳家在下方村時的老鄰居,之前的屎餡餃子就是唐建軍告訴柳志龍的。
與徐家不同的是,唐家與柳家不太來往,後來唐建軍還舉家遷去了外地,從此音信杳無。
也因此,許釵對唐建軍只有個模糊的印象。
眼前的唐建軍目光復雜,“阿釵,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等你痊癒了去你家找你,好嗎?”
許釵不解,“是關於案情的嗎?怎麼不現在說?”
“呵!”徐遲嗤笑,“不是案情,是思想政治教育,許釵你不需要聽廢話。”
“什麼叫廢話?”唐建軍嚴肅起來,“徐遲,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可許釵年紀還小,你如果爲她好就不該讓她走上歪路。”
走上歪路......
許釵就問了,“徐遲讓我走什麼歪路了?”
唐建軍默了默,才說:“你之前的行爲不算錯,可有點過了,其實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走了。”江徹突然出手,拉着許釵就走,邊走邊囑咐:“別跟傻子說話,會變傻。”
“不是傻,”許釵認真糾正,“是聖母婊。”
“聖母婊是什麼意思?”
“就是......”
兩道小小身影攜手並肩,漸行漸遠,軟糯的聲音清清楚楚,字正腔圓解釋着‘聖母婊’的含義。
唐建軍臉色越來越紅,與之相反,徐遲嘴角越翹越高。
聖母婊......好恰當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