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很正常,在這個年代,有錢人的代名詞就是萬元戶。
而許青嵐承包供銷招待所的價碼人盡皆知,三萬塊承包五年。
這還只是單純的承包費用而已,承包之後還有各項開銷。
十二名員工要發工資,客房設施全面升級,對標的是臨都的市級招待所,就連後廚的傢伙式都全部淘汰換新了,這得花費多少錢啊?
普通人想都不敢想了,但不影響開腦洞。
有人說,許青嵐不是個善茬,表面上委委屈屈的離了婚,其實趁機掏空了老伊家,畢竟伊立新搞破鞋在先,連私生女都有了,這是被許青嵐拿了短給訛了。
有人說,老伊家可沒那麼大家底,這錢肯定是老徐家的,畢竟老徐家不一般,祖上做過京官,建國前是遠近聞名的鄉紳,聽老一輩說起當年老徐家捐錢打仗,那金條都是一箱子一箱子往外擡的,擡金條的木槓都壓斷了幾十根,雖說後來被清算了,可隨便藏起來幾箱子寶貝,誰能找的到?
有人說,徐之介總歸是做過縣委書記的人,徐家又有歷史遺留問題,親自出面做買賣影響不好,所以讓許青嵐一個離異的婦人做提線木偶再合適不過,否則提線木偶又怎會住在徐遲的老師家呢?聽說那關家與徐之介有些淵源呢。
還有人說,這錢就是關家的,關家有個遠親樓美,不過是去高中上個學,都自己開着吉普車來來回回的,誰見過那樣的高中生?架子都快趕上縣長了,家底一定特別厚,所以許青嵐這提線木偶背後靠着的一定是關家。
這些流言蜚語凝聚了八卦羣衆的想象力,各有各的道理,互不相讓,此消彼長,且愈演愈烈。
許釵聽過,笑笑作罷。
小怪物問她爲什麼笑?“這麼多人議論紛紛,就沒一個人認可嵐姨的努力,還說嵐姨是提線木偶,你就不生氣嗎?”
許釵說不生氣,“我媽會引起爭論是因爲她進步大,進步大,人家的主觀認知就容易跟不上。哪天落後了,自然就沒人討論,也就無人詆譭了。”
能受天磨真鐵漢,不遭人嫉是庸才,老祖宗的話絕對是人生至理。
許釵看得很開,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柳志開就看不開了。
作爲柳家老大,他向來在家裏橫着走,從沒跟任何人低過頭,這回是史無前例的順了老爹意,同意接許青嵐回孃家過年,許青嵐竟還不肯回了,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不過是承包個招待所,本質上和利民飯店沒什麼區別,一樣要伺候人,她不會真以爲自己當領導了吧?”
趁着柳家人圍坐在一起喫年夜飯,柳老大不屑的點評了。
換做以往,柳孝先會轉移話題,柳志龍會甩臉子,柳青峨會嗆聲,其他人大概會附和幾句。
今天卻都沒有。
就連一向順着柳老大的柳志高都皺起眉來,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了保持緘默。
沒人接話可就有些尷尬了。
今天這裏說的每一句話,回頭都會原封不動的傳到許青嵐耳中。
欣欣可還要在山風喫飯呢,犯不上得罪許青嵐。
柳老大夾起一塊子魚肉,放到老爹碗裏,“爸,你也看到了,不是我針對她,現在是她不肯回來,賺了點小錢尾巴就翹起來了——”
“行了,”柳孝先嘆氣,“你媳婦說得對,大過年的不說這些,好好喫飯。”
柳欣欣是個沒眼力見的,悶頭喫完了雞腿,擡頭插話了,“我大姑可不是賺點小錢,你是沒見到山風有多嚇人,那傢伙,買個盒飯都得排老長的隊,我小姑收錢收的,大錢匣子都裝不下了。”
“啊?”崔娟吃了一驚,“那招待所不得更賺錢啊?”
“這我可不知道了,我又不去招待所喫飯。”
“招待所不賺錢,還虧錢呢。”丁汝梅邊喫邊答疑:“要說青嵐也太好面子了,學人家市裏的招待所,裝修了兩間什麼貴賓房,花了不少錢呢,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嗎?小小的白蕩能跟市裏比嗎?我聽說還給所有員工發過年紅包,十二個員工每人五十啊。”
“五十?”崔娟震撼不已,“她哪來那麼多錢啊?都是山風賺的嗎?”
“怎麼可能?再賺錢也纔開了半年多,人家供銷的承包費就三萬呢!”
“老天爺!”崔娟有些喘不過氣了,“三萬,三萬啊......”
“那她到底哪來的錢?”柳老大問的是柳孝先。
他們平時都在林場生活,對許青嵐的現狀所知有限。
柳孝先疲憊的揉着眉心,“不知道,我沒問。”
其實試探過一回,青嵐直接岔開了話題,就是不願意說了。
“老四,”柳老大又問柳志龍,“你呢?知不知道?”
柳志龍像沒聽到似的,添了碗飯,悶頭喫。
“問你話呢!”
繼續悶頭喫。
眼見柳老大要發火,柳志高趕忙打圓場,“這事兒我聽說了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說跟徐大叔和徐遲有些關係。”
柳老大一愣,“扯淡,徐家爺倆怎麼可能......”說到這,他嗤笑一聲,“假的!”
徐家那自命清高的爺倆,根本看不上柳家,更看不上許青嵐。
柳志高知道大哥在想什麼,猶豫了下,還是說了,“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之前阿釵——”
“被老關家人找到的嘛!”提起這事,柳老大就來氣,“那個關行五還跟咱們扯什麼手足同胞之情,不就是爲許釵出頭嗎?整的好像他多有理似的。”
鄙視完,柳老大又說:“老三我跟你說,這事兒跟徐家爺倆肯定沒關係,就徐遲那性子,他能跟許青嵐打交道?”
丁汝梅有些看他不起,真是在山溝溝裏久了,這信息落後的也太多了些,她說:“大哥你有所不知,青嵐做買賣,徐遲沒少跟着忙前忙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