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人,拿得起放得下。
即便會念舊情,也不再是以前的那種情分了。
“現在呢?”許釵含糊其辭的問。
“現在啊......”許青嵐嘆息,“其實自從發生十方山上那些事兒後,我就有點恨他了,還有點怕他,我知道是咱們家對不起他在先,可是......”
她重新組織了下語言,“就好像,有一個你很信任的,對你非常遷就的人,然後突然之間就變成你完全不認識的模樣,你第一個反應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而是,他把原先的他弄沒了。”
“至於害怕,我是真的怕他了,現在很多人都以爲他回來是爲你出氣,是要重新跟我在一起,其實根本不是,他壓根兒就沒那樣想過。”
許釵掀開眼皮,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他不想跟你在一起?”
許青嵐窒了下,驚覺和年幼的女兒討論這個有些過了,可是......
情況特殊,特事特辦!
她咬了咬牙,“阿釵你記着,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不會讓你背上任何難聽的名聲,就算一開始是我自己說的,也是同樣的道理。他那其實叫見縫插針,就是爲了用針扎我,好在扎得不怎麼疼,我最擔心的是,不知道他接下來又要怎麼紮了。“
許釵:......
很清醒,很理智。
與當初動輒自爆的許青嵐不一樣了。
“媽,你當時就沒想過推遲婚禮嗎?”
剛發生了那種事,又大病了一場,一般人都要推遲婚禮的吧?
卻不想,許青嵐給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到底是個孩子,你是不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難,我能爬起來炕時,老伊傢什麼都準備好了,我突然說不結了,損失得有多大?那豬都白殺了。”
許釵:......
合着這麼大的事情,還不如一頭豬有影響力?
“還有啊,那會兒我覺得伊立新還行,斯斯文文沒什麼主見,各方面條件也不錯,又同意生孩子隨我姓,反正我當時肯定會跟他結婚的,那就沒必要推遲婚禮惹老伊家人不痛快了。”
哪成想,斯斯文文沒什麼主見的伊立新,其實是個心胸狹隘的斯文敗類。
許釵咂巴下嘴,“沒主見都成優點了,你這要求也太低了吧?”
許青嵐說是挺低,“被太有主見的人嚇到了,走極端了。”
許釵:......
承認的還挺痛快。
“阿釵,”許青嵐捏了捏女兒的鼻子,“你要記着,千萬別學我走極端,這人吶,太有主見不一定是優點,可沒主見就一定是缺點,從伊立新身上就能看出來,沒主見就等於耳根子軟,隨便就能被人擺佈,他還覺得自己可了不起可本事了,其實他都不如你奶。”
老太太潑皮又冷血,但很能堅持自己的想法。
即便是錯的也很難撼動,除非用實打實的好處去砸。
許青嵐深以爲然,“你之前你病着我沒跟你說,你手術那天,你二大爺去醫院送了兩瓶水果罐頭,還硬塞給我十塊錢,說是你爺給你的,我尋思是給你的,不好不收。”
“結果你知道嗎?你奶搶完許耀東發的紅包就讓你二大娘來找我,把十塊錢要回去了,還說罐頭如果吃了就算了,沒喫的話就拎回去。
許釵:......
在靈棚前當衆咒罵張蕾全家已經很牛掰了,居然還搶了許耀東發的紅包?
且不提搶了一百塊錢紅包,怎麼好意思追回十塊錢,單說許耀東在靈棚前說的那番話,得有多扎伊立新心窩子啊?
老太太竟然在衆目睽睽下搶了......
許釵哭笑不得,“我可沒喫什麼罐頭,你讓我二大娘拎回去了吧?”
“當然!”許青嵐忍不住吐槽了,“送人情時候讓你二大爺來,要回去的時候就讓你二大娘來,你二大娘再沒心沒肺也要臉啊,都不敢正眼看我了,你說我能爲難她嗎?”
是這麼個道理。
原先雖然離了婚,伊長興還是把許釵當作孫女看的,是以許釵出了事,他就讓伊立平來送份人情禮。
老太太即便不樂意,看在許青嵐發達了的份上也默許了。
如今許耀東這麼一鬧,所有人都把許釵當作了許耀東的女兒。
於是老太太左手搶許耀東發的紅包,右手指揮二兒媳把送給許釵的人情禮要回去。
這......讓人說什麼好啊?
“阿釵,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啊,就得有錢才腰桿硬,看看你二大娘,都被你奶銼磨成啥樣了?還有要是換成以前,你奶一開始就不能讓你二大爺送錢和罐頭。”
不錯,很多人都是如此。
即便別人有錢也不會給你花,但就是忍不住要攀高踩低,見風使舵。
許釵咕噥道:“所以你得多賺錢,越來越硬氣纔好。”
前世某人說過,這世上99%的事都能用錢來解決,剩下的1%,需要用更多的錢來解決。
不敢說絕對正確,起碼適用於絕大多數情況。
“......可惜貸款沒辦下來。”許青嵐有些苦惱,“我在跟經理商量先短期承包一下,等回過年有餘錢了再——”
“爲什麼?”許釵睜開眼,“不是說各方面條件都符合要求嗎?”
“市行管貸款審批的是任芳冰。”
好嘛,撞老熟人手裏了。
“許耀東舅舅知道這事兒嗎?”許釵問。
許青嵐顯然是誤會了,“哪能用他的錢?那就更說不——”
“我是怕他搞破壞。”
許青嵐:......
有道理,居然沒想到!
她有些擔心了,“許耀東每天不是待在醫院,就是待在政府招待所,按理說可能還不知道,可不少人都知道我貸款的事......”
所以只要稍微打聽一下,也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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