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這個年代敢於接手的,大多是小打小鬧。
如同元潤一般直言興建賓館,還是臨都最好的賓館,簡直是鳳毛麟角。
也因此,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
從獲得土地使用權,到開始招標設計,一切有條不紊,彷彿做了無數次一般。
歸根到底,不過是人多力量大,以及有錢好辦事罷了。
另一邊,利民飯店的問題一直吊在半空中。
因爲許青嵐和許釵母女,再次意見相左。
用許釵的話來說,‘既然是給我的撫養費,爲什麼不要?’
有些事情說不清就是說不清了,該折騰的也還是會折騰,跟要不要利民飯店沒關係,不要就是傻。
她是個實用主義者,從不跟錢過不去。
許耀東敢遞刀子,她就敢接刀子。
等刀子磨快了,捅誰就是她說了算了。
許青嵐卻不認同。
她覺得柳家終究是虧欠許耀東良多,即便是許耀東報復,也要從正面去防備,而不是拿這種說不出來路的錢。
用許青嵐的話來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許釵很清楚,這就是她與許青嵐本質上的差別。
她也沒有與許青嵐爭執。
她做不了取之有道的人,便格外尊重這樣的行爲。
當然了,她也因此更加捂緊自己的祕密。
許青嵐要是知道她人後的言行,會崩潰。
柳志龍沒能當成利民飯店的經理,他也不覺得遺憾。
因爲忙得顧不上了。
許耀東一離開,他先是大鬆口氣,隨後就全身心投入到了供銷賓館和山風小喫店的事情上。
許青嵐姐倆臨都和白蕩兩處跑,他就得常駐白蕩並且撐住門面纔行。
這下可就苦了利民飯店原先的職工了。
就這麼被掛在半空中,心裏七上八下的,生活也沒着落,實在是難熬。
薛喜是最着急的。
原先和許青嵐商量的很好,她都準備大展拳腳了,結果貸款沒辦下來。
誰也沒想到,飯店最後被許耀東給買了,然後直接關門沒後續了。
她話裏話外探過許青嵐口風,許青嵐說等臨溪水洞的山風賓館建好了可以去那工作,就是工期很漫長,恐怕有得等了。
薛喜倒不是怕等,只是臨溪水洞那麼遠,誰能捨得家裏的親人呢?
不得不說,薛喜的確有些組織能力。
她代表利民飯店職工找上了原先的經理,二人一商量,一起去了趟臨都,跟老縣委書記徐之介求助了。
不管飯店是誰拿錢買的,起碼是以徐遲的名義買的,那徐遲總要負責任吧?
徐之介倒是個負責任的,打電話劈頭蓋臉訓了徐遲一通,讓他儘快解決此事。
這樣一來,總算讓職工們有了些盼頭。
可惜衆人等啊等,從夏天等到冬天,徐遲依舊一動不動。
於是趕在春節後,薛喜直接殺上門了。
“事情就是這樣,”薛喜握着許青嵐的手訴苦:“知道你是大忙人,年前去了幾次供銷都沒看着你,我尋思過年你肯定在家,這就厚着臉皮來了。”
聽了這話,許青嵐有些慚愧,“你咋還跟我客氣上了呢?我不在你就給我弟弟留個話,我回來還能不找你?”
她說不下去了。
她知道,這事兒就是在爲難人呢。
況且許青嵐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任誰也做不到用原先的態度對許青嵐了。
年前供銷賓館發紅包,上至廚師,下至看門的門衛,統統都有。
每個人多發了一個月工資,不知道眼紅了多少人啊。
想到這裏,薛喜溼了眼眶,“青嵐,經理不願意來,說你能讓大家去山風賓館已經很好了,應該知足了,可我......”
她摟住身畔的兒子,“嚴銘才十二,我得在他身邊纔行,可他以後方方面面都得用錢,我也找過工作,你是不知道啊——”
“等會兒說。”許青嵐拍了拍薛喜的手,轉身喚醒炕頭的許釵,“別睡了,領嚴銘去客廳玩去,我跟你薛姨聊會天。”
嚴銘?
許釵迷瞪着眼,看向坐在炕梢的少年。
少年脣紅齒白,高鼻樑,大眼睛,一腦袋烏黑捲曲的頭髮,挺好看的。
依舊肉嘟嘟的,比起小時候倒是瘦了一些。
“......好久不見,胖胖。”
“阿、阿釵,”小胖胖說話結結巴巴,“你、你睡醒了。”
許釵:......
不是睡醒,是被叫醒。
懶散的翻身起牀,許釵帶着小胖胖來了客廳。
師兄弟三人正在客廳聊天。
許釵就是一愣,“二師兄,你不是回下方過年了嗎?怎麼又來了?”
又......
徐遲哼了哼,“我讓大師兄去接的我,剛剛纔到,青峨一年到頭就休息這麼幾天,不盡快回來能行?”
得了,妥妥的怨婦無疑。
“這小孩兒是誰?”徐遲問。
許釵示意嚴銘坐沙發上,然後互相介紹了一番。
師兄弟三人跟嚴銘打完招呼,樓美就催上徐遲了,“二師弟,你的利民飯店趕緊開張吧,這都找上門了。”
你的利民飯店......
徐遲苦着一張臉,“你當我不想?那總得有人主持大局啊。”
“要不你輟學回來當經理吧?”樓美提議。
“要不你別高考了,替阿釵經營撫養費。”徐遲針鋒相對。
聞言,關江少掃了他一眼,“這話你敢當嵐姨面再說一次不?”
“......不敢。”
許釵沒理他們鬥嘴,拿了水果和零食給嚴銘,“別客氣,這小蛋糕可好吃了。”
嚴銘說謝謝,咬了一小口,“嗯!好喫。”
“那你多喫點。”
嚴銘又開始結巴,“我、我現在沒那麼能吃了。”
“是嗎?”許釵笑眯眯的說:“那一會給你打包,帶回家慢慢喫。”
“......哦,謝謝。”
瞄了一旁聊的熱絡的三人,嚴銘小聲問:“你身體好些了嗎?什麼時候能上學?”
“好些了。”
她沒說什麼時候能上學,嚴銘就擔心起來,“我快上初中了,你要是再不上學就追不上我了。”
許釵:......
這話說的......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她爲什麼要追你?”清泠泠的聲音驀然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