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恢復速度倒是與正常人無異,就是意志力太過驚人。
醒來僅過三天,他就住着柺杖下了地。
走出樓道僅幾步,他就一把甩開了柺杖。
然後,不出所料的跌倒了。
於是爬起,再跌倒,再爬起,直到許耀東趕來。
“是打算把接好的骨頭再摔斷嗎?”
撐着牆壁站起,陸景城疼的滿頭冷汗,“我要去看阿棠。”
“缺你柺棍了還是缺你輪椅了?”許耀東冷嘲熱諷,“還是說,你覺得那些玩意兒影響你鐵骨錚錚的形象了?小流氓。”
呵呵......教育上他了?
“管好你自己女兒再說,小心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玩味的摩挲着下巴,許耀東並沒有計較陸景城的挑釁,“所以說你其實是......不想梁少棠擔心你?”
陸景城:......
這人會讀心術嗎?
“拜託你也照照鏡子嘛!你現在這副鬼樣子,把我閨女都嚇到了,拄不拄拐有什麼區別?”
說的......
也是。
“阿棠怎麼樣了?”陸景城啞着嗓子問:“真沒事了嗎?”
“暫時沒事了,聽說兩年內還得去克利夫蘭做次手術,你知道的,這邊設備跟不上。”
確實如此。
陸景城點點頭,“謝了。”
扶着牆壁緩緩蹲下,他撿起柺杖,步履維艱的朝病房走回。
等到重新躺到病牀上時,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我跟陸森聯繫過了,”許耀東坐到另外一張病牀上,開門見山,“他很擔心你,希望你儘快回去,跟我一起。”
“......哦。”
“你會繼承他勢力嗎?”許耀東一臉八卦。
“不會。”
“爲什麼?聽說陸森只有你和joe兩個孫子,joe不想涉黑,你不會也不想吧?可我怎麼聽說你很黑啊?”
陸森說這傢伙在14街區的墨西哥黑幫派混了好多年,不支持自家黑幫產業,跑去墨西哥人地盤上刀口舔血,實在是奇怪。
“關你屁事?”陸景城態度很差,“別以爲救了我就能對我指手畫腳,老子不欠你。”
嗬!夠狂啊。
許耀東笑着點頭,“也是,你答應幫我保護阿釵,的確不欠我什麼,可我總得確認下,你是否有保護她的能力吧?”
是這個道理沒錯。
沉默了片刻,陸景城再次開口,“我不會繼承老頭任何東西,可保護個死丫頭片子還不是問題。”
“你知道打她主意的——”
“江家是很了不起,可惜爪子還伸不到m國,只要老頭想護着,誰也沒法在洛城南區下黑手。”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陸家就是喫這碗飯的。
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
伸手撿了顆蘋果,許耀東遞給他,“你如果不繼承家業,陸森怕是不肯幫忙吧?”
怎麼可能?
陸景城接過蘋果啃了幾口,囫圇着回答:“老頭和joe一直想要我離開14街區,徹底離開是不可能的,可我會拿這個來跟他們談條件,先搬離14街區,那隻要死丫頭不亂跑,就在我那一畝三分地上待着,我可以保證她死不了。”
當然了,僅僅是死不了罷了。
那個該死的丫頭,捅他一刀也就算了,還要送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哼哼......
看誰先把誰弄殘!
眼前的年輕人桀驁不馴,滿臉的兇狠乖戾......
“是嗎?”陸景城來了興致,“遺傳嗎?”
之前迷迷糊糊的聽到這對父女的幾句對話,確實不像父女,倒像是在做什麼交易。
“不,是缺乏父愛,母親也很失職,導致她叛逆又早熟。”
陸景城緩緩張大了桃花眼,神奇啊!
面前的許耀東明明是個老狐狸般的人物,此時竟渾身充斥着揮之不去的哀傷。
七分愧疚,兩分無奈,還有一分化不開的疼惜。
彷彿一個尋常的老父親,爲女兒操碎心那種,碎碎念着他與許青嵐的往事,憋屈至極的往事。
聽的陸景城都覺得憋屈了,“就這麼放過那娘們了?你怎麼不弄死她全家?”
“怎麼弄?”許耀東苦笑,“我養母對我是真好,比我親媽好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下得去手嗎?再說她還給我生了阿釵......”
話沒說完,他淡淡的中止,留下了無盡的遐想。
“呵......”陸景城不屑的點評:“婦人之仁。”
如果換了他,他不僅要弄死她全家,還要她受盡屈辱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許耀東並不認同,“你還是年輕,不懂爲人父母的心理,我女兒那麼可愛,我怎能忍心——”
“可愛?”陸景城大笑三聲,結果扯到了肋骨,疼的倒抽一口涼氣,“操!可愛個狗屎!老子還是第一回被個娘們捅,還他媽是個小娘們!”
他言語粗魯低俗,許耀東卻沒有計較,再次嘆息一聲,“阿釵本性不壞,只是......都是我的錯罷了。”
不壞?
陸景城斜睨着他,“少跟我來這套,我告訴你,她可不止是捅了我,還讓人綁架我,設計我對上上官瀧玩命——”
“立場不同而已,她只是想保護她在意的人,就像你爲了阿棠,不也可以對手無寸鐵的人下手嗎?”
手無寸鐵的人......
陸景城抿緊了脣。
許耀東扯起嘴角,這是堅決不肯說出與小江的恩怨了......
“阿釵很聰明,很善良,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他眼裏是顯而易見的欣慰與驕傲,“你知道嗎?阿釵知道我救了你,表面上要揍你,結果回頭就去偷聽了上官鎮和關行五談話,還告訴我了個大祕密。”
陸景城依舊抿緊了脣。
休想從他嘴裏套出溫家的往事來。
“阿釵其實很在乎我的,她擔心我受牽連,就告訴我......梁少棠有危險。”
!!!
陸景城聲音變了,“說清楚!你什麼意思?”
這一下,又輪到許耀東抿緊了脣。
哈......
“好!我告訴你,阿棠其實是我表弟——”
“打住!”許耀東揮手阻止,“誰沒有祕密?誰沒有不想說的事?我從不願強人所難,我只是......”
“什麼?”
“想必你也知道針對阿棠的是誰,我現在盲目出手並不妥當,可你家在國內又搞不出花頭來......”
呸!
陸景城冷笑,“說吧,你又想提什麼——”
“算了吧,”許耀東笑容慈愛,“難得阿釵對我用心了一回,權當......權當送佛送到西,爲她積德了。”
陸景城:......
這哪裏是積德?
根本就是交保護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