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134章 仇人真面目
    司馬靖深邃眼神凝望着她,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日,他將一旁的文書攤開,坐於她身畔:“這朝堂之上已然傳言的沸沸揚揚,想必你已聽說了,往日裏,朕總是暗中阻撓你探尋李氏證據,你心下恐怕早已有了疑問,至於究竟是何緣故,如今終於可以一一告知!”

    阮月眼中含淚,靜靜侯着下文,他道:“自司馬二十八年,先帝祖爺逝世,朕被強行推上這皇位,年幼不得臣心,不得不倚靠李氏,李氏一家追隨先帝多年,以司馬一族馬首爲瞻,太皇太后手掌勳伍軍權,朕雖少不經事,卻深感如一傀儡一般,行下的旨意通通被阻!”

    他將往事全盤拖了出來,嘆息聲聲不止:“朕手無實權,只得處處聽憑太皇太后行事,平赫夫人與古家之事,朕如大夢初醒,再也不願如漢獻帝一般……”

    這些事,他從未對旁人說起過,固然他心中有萬分孤獨寂寞,始終不能向任何人訴苦,旁人只瞧見了他身上散發的萬丈光芒,卻不想這光芒的背後,便是無盡的黑夜。

    他在這黑夜之中四處尋覓,四處摸索,欲殺出一條血路,這纔有了天下百姓歌功頌德的顯微成效。

    他曾多麼渴望能有一人能站在他身畔告訴他:“做的很好!”

    事實上,他希望這個人是母親,太后從來眼中只有權衡利弊的謀略,她助司馬靖穩坐江山,卻從未問過,這強行壓在他肩頭的擔子,他究竟願不願意!

    阮月極力坐得近了一些,忍痛將纏滿繃帶的手指就放在了他手背上,似乎再也不用言語溝通,她是能明白的。

    他擡眼,勉然一笑:“古幻窕屢屢刺殺內宮,乃古家案件延續,是朕辦了錯事!”

    “皇兄……”阮月動情喚道一句:“本是太皇太后的命令,不必自責的!”

    他眼中堅定:“不!君王無能便是大錯!”

    阮月終於想通爲何在古家姑娘行刺多回時,他總也不肯大肆搜捕,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原是出於愧疚……

    對平赫夫人的和親愧疚,對古家滿門血案的愧疚,以及對各種在他“無能”之下妄成冤魂的人愧疚。

    這李氏作惡多端,如今這般亦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司馬靖一一道來李氏罪惡。

    此便更是說來話長了……

    司馬二十二年,西北旱荒一案,李旦爲保連襟之罪,隻手遮天,欲蓋彌彰。

    與此同時,勳伍軍在二公主統治下連連出事,德賢皇貴妃遭繼後陷害,道出與衡伽國使者的污穢流言四起,道二公主血脈不正。

    先帝祖爺勵精圖治,一日也不敢懈怠這份基業,大病中仍處理着西北旱荒要務。

    當年的阮父明察秋毫,不過幾日便查到李家連襟頭上,乃御史臺諫吳大人貪了大筆賑災之款,他欲進宮獻言。

    先帝未免二公主輿論,便將勳伍軍先行交予皇后掌理,這李家爲不受連襟之罪,攛掇太皇太后操縱勳伍軍,多番阻撓求見聖上的阮父。

    無奈之下,他只得夜探內宮,欲求一見,才被繼後的勳伍軍當場緝拿,陷害有謀上之疑。

    先帝疑心過甚便派人巡查,德賢皇貴妃苦苦求情,二公主欲進宮遭拒,阮父夫婦與德賢皇貴妃便分別被軟禁宮中府中,不可相見。

    太皇太后與李旦一丘之貉,其一,太皇太后恐二公主得了這江山,她便再無出頭之日,其二,李旦多有證據在阮父手中,更是要斬草除根,不留把柄。

    太皇太后隨後趁機將毒藥灌與德賢皇貴妃腹中,正好被少時前往德賢皇貴妃宮中玩耍的司馬靖躲在櫥櫃中瞧得清清楚楚,他此後大病一場,心下便埋下了將斷此案之心。

    德賢皇貴妃亡故,先帝徹徹底底傷心了一場,這皇城之中敲着喪鐘,阮父被捕下獄,死訊傳遍全城。

    二公主早已不見蹤影,先帝查詢多年終於查到吳家貪款一事,繼而將吳家滿門抄斬卻早已涼了人心,爲時已晚。

    先帝終於知曉繼後狠毒,欲廢后卻收到有二公主蹤跡消息,他將繼後扣在身旁帶去西杭尋找二公主,但李家動手腳欲斬草除根,追殺阮月母女。

    “皇兄一早便知曉了這些故事?”阮月眼淚已是不盡地落了下來,原來他比自己查詢的還要清晰一些。

    司馬靖滿眼愧疚,替她一遍又一遍地拂去眼淚:“朕親掌大權的那一日起,便查詢了此事……並知曉了你已四處打探阮家故人,便暗中百般阻撓,故而這些年來,你手中可直證李家之據是少之又少!”

    “這是爲何?”她耐心問道。

    “太皇太后與李家眼線處處盯緊了郡南府,只要這頭稍有了一絲風吹草動,便會立時發作起來!”

    司馬靖解釋了下去:“倘若朕一時鬆了手,夫人與你豈不頃刻便危在旦夕了!阮大人痛惜民情,抱屈含冤而故,如此凜然大義,朕怎會眼見這苦難之事再降與你們母女二人!你在朕身側必然不會有事,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朕……實在不敢冒險……”

    沉默片刻以後,他漸然平靜起來:“朕念着李旦效忠先帝,開國功勳無人可擬,事事與他爲商,可是自朕親政以後,他始終不服朕將制度大改,一再朝堂施壓,朕當時立足不穩,如何辦的了他?”

    “皇兄……”阮月語氣軟和了下來。

    “朕韜光養晦,等着機會,尋着機會,終於太皇太后身子越發不好,以此大做文章,勳伍軍總算歸於了司馬一族手中……”

    阮月望着他眼中散着堅定光芒,一直以來,她所認爲的“大局”,不過是朝中的權衡利弊,求一個安生罷了,卻原來他早已知曉,羽翼未豐時打草驚蛇,無非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

    李氏權勢熏天,在朝中結交各臣,欺上瞞下,證據確鑿!

    還須知一家族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女兒爲皇后者亦是秉承着母家之勢,爲非作歹。

    司馬靖便是等候着朝臣皆倒頭效仿李氏居功自傲,既都到此處,何不殺雞儆猴!威懾朝堂!

    “只是……”他忽然言語猶豫不定。

    “只是皇兄缺了一個契機,而月兒此番受刑正是這個契機!”阮月肯定道,他既誠心相告,那麼自己亦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

    她直言不諱:“皇后爲人,想必皇兄心中已然清楚,我也明白,不過,這心中始終有一疑惑不解,望皇兄能坦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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