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158章 郡南府怪藥
    白逸之眼中爍爍閃了一絲動容之光,有意挑了挑額前一髫留髮:“你還真是將我當作是與你看家護院的了!”

    阮月抱拳,深鞠一躬,大寫懇求二字於面容之上:“師兄,我知曉你當初與我結拜之意,爲雪我父冤案,甘願捨棄宏圖,棲身郡南府中給我做個助手,送佛送到西,我才入宮不久,實在抽不出手護着郡南府,恐賊人鑽了空子對母親不利,師妹能信之人,唯大師兄能相助。”

    白逸之詫異,疑問聲色高了些:“賊人?李氏一族已然不成氣候,如何還害得了人。”

    “並非李氏餘孽,如若我猜想不錯,此人與父親之案亦是少不得干係,只是尚待查清。”

    “是誰?”白逸之面色凝重。

    “靜淑皇貴妃義父,御史臺卿——梁拓。”阮月言語冰冷淡然答道,她目光鑿鑿的凝視着眼前根深葉茂的大樹。

    阮月長舒一口氣,久久才道:“我在皇后地室之中,身受拶刑險些喪命,她曾口吐狂言,爲斷子衿生欲,在梁府縱火,試問梁家在京中爲官多年,官場之上與李氏針鋒相對,如何連這小小計謀都參不透?事後還不事聲張?”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阮月心中斷定,梁拓正是將這‘池魚’之戲做到了極點,彷彿所有要事,他都置身事外,可回回的‘事外’都巧得像是老天爺算定了的一般。

    “小師妹你太固執已見,僅憑這蛛絲馬跡,豈能妄下定言!”白逸之暗暗疑心,眼前之人早已被仇恨矇蔽雙眼,只要有了一絲風吹草動便草木皆兵,疑心太甚。

    白逸之更是自來到郡南府的那時起,尋查了多月都未有梁拓可疑之證,怎麼憑此便能斷定梁府有害人之心呢?

    阮月心下狠狠劃出一道血痕,緊咬牙根:“只要與父親之案相關的,從父親屍身上踏過的,哪怕是一隻老鼠,我也絕不放過!”

    阮月曾答應過惠昭夫人,只求雪冤不求報仇,但她怎能容忍縱惡之徒在世上快意瀟灑,阮月心中自然早已有了主意,李旦老將軍流放之途即便不需親自動手,他命亦非久矣,一干與父親之案有關惡人,如若老天不收了去,她便也要強逼着閻王老爺開門笑納!

    這蛛絲馬跡中處處都透着梁家身影,無論是阮父當年,還是阮月與李氏的爭鬥之中,少不得有他摻和其中,何況梁拓曾與阮父有過交集,若說其中他一概不知,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罷了,你有顧慮,我多留些時日便是!”白逸之見她咬牙切齒,又憶及自小時師父交代之事,總算鬆了口,心中只恐怕留待多時,與唐潯韞更加揪扯不清,累得自己再無閒雲野鶴之心。

    阮月立時緩了臉色,轉化笑顏:“那便這樣說定了,母親正喚道師兄一同用飯呢!走吧!”

    倒餘下了白逸之滿臉無語之貌,自語問道:“女人都是這般陰晴不定的?”

    阮月師兄妹慢悠悠地走着,剛踏回正廳大門,廳旁夾道遠處卻忽而扭閃過一細粉衣裙身影,鬼鬼祟祟,往惠昭夫人寢殿方向而去。

    阮月心生疑慮,她緊隨其後,才認清了人。

    “娘娘……”暗處傳來蘭兒的輕聲呼叫。她忙近身,只見蘭兒滿面慌張,瞧着四下無有閒人,也無人跟隨。

    見她如此神色,阮月忙不迭問道:“蘭兒,你在此截住我?是母親相關要稟?”

    “是!”蘭兒目光一觸白逸之,他隨即識相一連退了幾步,蘭兒這才伏在阮月耳邊:“奴婢那日清掃佛臺,在夫人所跪的蒲團之下,瞧見了一個藥包,打開一瞧,實在刺鼻難聞,與夫人日日所用的補藥味道相沖,便上前問道是否爲夫人之物,她發了好大的火氣並叮囑不能聲張,奴婢恐照看有失,夫人神色又惶恐不安,只得稟了娘娘。”

    阮月疑惑,母親從不亂髮脾氣,何況蘭兒跟隨了她多年,用的藥物以及衣裳是個什麼味兒早已是瞭然於胸,怎麼會有這樣突兀的藥包?

    蘭兒又道:“娘娘須將此事放在心上,奴婢是同夫人說道尋您而來,故而纔有契機與您相稟。”

    蘭兒是個實誠丫頭,比阿離桃雅年長一些,心也細些,執事也總是盡心盡力盡職盡責的,長久以往,惠昭夫人對她亦是推心置腹。

    阮月推測只憑着這小小異樣藥包,並不至於讓人發覺可疑,定然還有些旁佐的事兒引得蘭兒疑心,故而前來稟了阮月。

    這回門喜宴,不敢再在路上耽擱太久,阮月將事兒都放在了心中,與白逸之一併趕往席上,唐潯韞一見白逸之身影,心中石頭總算落了下來,能多與他待上一刻都是好的。

    “呃……草民拜見陛下。”白逸之趕忙行下跪拜之禮,便立時被司馬靖拒了下來:“白公子不必多禮,今日家宴,隨意便可。”

    阮月與之一笑,各懷心思的用了便飯,一家人又其樂融融的賞了戲曲,逛了院子。

    黃昏遲暮,臨了傍晚,即便再有不捨,可別時終至,到底是要回宮去的,宮妃回門無有先例,此乃皇帝獨一份的恩寵,已是得來不易。

    阮月依依不捨拜別了母親,惠昭夫人不忍,直到將他們送去了府中大門,目送着女兒上了車轎,才終於落下淚水,熱騰騰灑在了門檻之上。

    阮月心上如烙紅的鐵梳剜過一般,痛癢難辨,隔了車轎珠簾,忽聽聞小允子大喚一聲:“陛下娘娘起駕回宮……”

    阮月眼淚止不住的順着臉頰滑至下巴,滴滴點點的落在了地下,未免司馬靖察覺,她索性扭過頭去望着半遮的珠簾,獨自低聲啜泣。

    司馬靖將她手放在手心中,坐得再近了一些,溫熱氣息在阮月耳畔頸間瀰漫了開來:“方纔我差小允子給二姑娘留了個牌子。”

    “什麼牌子?”阮月漫不經心轉了臉,兩行晶瑩淚水痕跡化在她瞳孔四周,暈花了裝扮。

    司馬靖擡手替她拭去淚痕,細聲說道:“日後二姑娘可隨時出入愫閣,你若唸叨夫人,她也好隨二姑娘一同入宮,既不驚動母親,又全了你思念之情。”

    阮月瞬時破涕爲笑,往常入宮者皆要按宮規行事,凡後宮拜見者,紛紛要與太后,皇后有了照面纔可行走宮中,皇后不再執權以後,後宮嬪妃之首便不問自明,乃阮月無疑。

    阮月憂心母親不願多番入宮之由,亦是因爲一見着太后,便不由得憶及從前之事,故而司馬靖此舉正正妥善了她憂心之處。

    一踏進愫閣,司馬靖心思便被公事繞了過去,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御書房中,阮月這才歇下不久,便聞茗塵匆匆上稟:“三郡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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