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170章 書齋
    桃雅這一聲凌厲,便將阿離引了上來,端詳了一番茗塵,見旁人都站身門外守着,偏茗塵站得離門廊極近,不禁叫人生疑。

    “站過來一些!”阿離沒好氣兒的扯了她衣袖,刻意避着屋內說話之人。

    茗塵倒有不肯,反應極快縮回手來,凜然道:“桃雅姐姐那日已訓斥過奴婢,奴婢站得近些,好提防主子要些什麼。”

    是個聰明人無疑,一句話既圓了由頭,又扯着桃雅做幌子,可若是不防,怎保得了這丫頭聽了去不會在太后面前又說一嘴。

    桃雅見阿離都說不動她,便更是氣憤,立時耍起了宮令派頭:“你既這般聽我說話,不如先回了愫閣,備下晚膳,主子近日嗜甜,你手藝好,做些桂花年糕候着。”

    茗塵明白她所言之意,不過是爲了支開了自己,但憑了這兒的四五雙眼睛盯着,主子怎麼也不缺自己一個伺候,便只得作罷,灰蔫蔫回了愫閣去。

    夜色壓得黑氣沉沉,司馬靖聽了阮月主意,背手來回徘徊個不定,仿徨了片刻,又嘆口氣,久久才道:“母親依舊是中意蘇卿的……”

    “嗯……師兄確是一表人才,又生的高大威猛,與三郡主匹配自然正好,三郡主若願了,一切則還好商議,只是若非心甘情願,陛下捨得?”

    阮月退三進一,將司馬靖先從一位君王之位,拉扯到以一位長兄,以一位仁兄之情說話,她捻了塊糕點含在口中,繼而問道:“若三郡主真有了意中人,皇兄可願爲她做主,爲她觸了太后娘娘主意?”

    司馬靖明白她所言之意,無非是說太后看重的並非三郡主的婚事,而是這婚事身後的前程罷了。

    如今誰人瞧不出,三郡主要嫁的夫婿,對司馬靖的朝政,必然得有息息相關的益處,才肯留意。

    司馬靖不禁黯然,可太后向來如此,好比當日端王爺若非執意鐵心要娶那阿律公主爲妻,只恐母親是便是爲着這外頭風言風語,決然不會輕易鬆口對皇家聲譽有損之事。

    這事兒則也罷了,可女子一旦外嫁,便作了他姓人,夫郎若是如蘇卿這般無父母兄弟,了無牽掛之人倒是極妙,又在朝中多年。

    正肖這樣的人對司馬靖大事頗有助力,底子又清晰,也好爲日後辦事鋪墊,太后這如意算盤打得憑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陛下!”阮月見他恍然出了神,便又道:“三郡主近日亦不再吵鬧了下去,如今平了和親之事,不如先順了太后娘娘心意,讓三郡主與師兄先行相看一番再行決定。”

    只頃刻間,司馬靖心思又被攪亂,久而久之才頓然明瞭,他倒是不好駁了太后情面的,卻傳下了旨意,宣了蘇大將軍得了閒進宮同遊御花園中。

    阮月做的隱晦,連司馬靖都不曾發覺,她執意要三郡主同師兄相看,一則爲了過了太后明路,若是蘇將軍身上有個什麼缺憾的,必是會亂太后章程,二則是以此爲由,拖延了日子,這纔好叫三郡主以退爲進。

    司馬靖停了前話,倒是不再論述,阮月知他已是疲憊頹然,便轉了心思。

    她擡眼四處,張望觀摩起來:“陛下這御書房內藏書之處,金碧輝煌,多有珍藏典籍,有好些書畫,臣妾還不曾有幸見過,不知可否一觀?”

    “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假道學,你既想看,來,朕同你一起!”司馬靖抻了抻腰板,近前一手牽了阮月,往裏走去。

    阮月早已知曉這御書房藏書閣內布有暗器重重,可自入京以來的這麼多年來,倒從不曾見有人觸動,亦不曾聽聞有人說道過此事。

    阮月四下裏摸摸看看,好似個毛手毛腳的孩子一般,欲探機關究竟方位,正疑道爲何司馬靖不懼自己會誤觸了暗器,她有意無意以側眼餘光瞧着司馬靖動靜,心裏忍不住的冒出疑惑。

    往日裏淨聽了阿離說這藏書閣之地暗器重重,怎麼今日放眼望去,盡是些典籍藏書,名家字畫與皇親宗戚往史,絲毫不見暗器機關影子。

    司馬靖瞧着她眼中微微泛亮,四處探尋,似乎找尋什麼:“找什麼呢?”

    “沒……沒什麼……”阮月強忍了疑惑之意在胸口翻江倒海,怪道怎麼阿離當年打聽之事,竟會有錯不成?又或是根本無有暗器一事?

    阮月面色依舊笑意融融,似無意說道:“瞧着這書齋地域廣闊龐大,可不見有什麼人清掃,其人一多,若夾帶了什麼重要的出去,可見不好。”

    才說道這話,阮月便覺是自己多慮了,清掃此等要處的宮人自然都有相應侍衛照看,必然不會有失,何須她來憂心,何況進入者皆有筆錄在冊,真能有這樣大膽之人麼。

    她有些乏意,索性靠在書架之上,繼而探頭道:“這藏書閣中若有些暗器利刃便好,如此要地,僅憑人力,怕是不太容易值守。”

    “何須暗器,朕不信還有人敢這樣大膽,敢輕易擅自闖入這御書房中,崔晨眼光不離一刻,莫說是人,便是蠅蟲都不見得飛得進去一隻。”

    這話原也極對,司馬靖轉念一思,又覺阮月疑心實在過甚,眼中不覺含了幾分慵懶的寵意:“暗器防人亦不知防什麼人,這兒往日裏只有朕一人時常出入,再叫一個不注意的,刀劍無眼,真傷着了怎麼是好。”

    “陛下說的是。”阮月心中打鼓,既是從未有過暗器之事,而御書房中確確放有父親的卷宗,究竟是當年阿離打聽有誤還是根本就是她有意扯謊……

    阮月揣着糊塗,與司馬靖一同回愫閣中用了晚膳,才一停筷子,司馬靖便被益休宮喚去說話。

    阮月回了案旁,倒是不經意的拈了幾筷子桂花年糕,心中不免舒暢了些,便道:“這年糕素日裏粘牙,可今日這道,香甜滑糯,竟毫未有粘牙之意,不錯。”

    茗塵得了誇,忙上前來回話:“娘娘既喜歡,便再多用一些吧,過了九月的桂花是稀罕物,極難尋求,幸得中秋時節留下了一些下來,若是主子喜歡,奴婢常做便是。”

    “好。”阮月望着她,不覺暗自出了神,這樣貼心溫柔的丫頭,可惜與自己終究不能是一條繩索上的人。

    阮月亦是沒有那個閒心將她渡化,只願早日尋求了茗塵被派遣而來的目的所在,快快打發了她纔好。

    翌日清晨,晨省才一入了益休宮,堂上端王妃早已坐定,拜見太后,瞧着她這滿面的喜色略略帶了絲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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