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177章 密信(上)
    辜月已過大半,漫天雪地如棉絮素白,雖落雪多,卻不較往年嚴寒,許是司馬靖眷顧,心念愫閣中人怕冷,便早早的差人添足了炭火,屋外雪白茫茫,內殿卻如暖春一般,連花兒都不曾枯萎。

    因是第一年以後妃身份在宮中,阮月不免多有思家之意,近來平了宮中賬目,她多有清閒,總是三兩天的喚了唐潯韞帶着惠昭夫人入宮,七八次的傳喚卻只有一兩回得見母親,也令她心生惆悵。

    唐潯韞倒是勸說:“母親總道母家入宮多有閒言碎語,以免了給姐姐惹上口舌是非,便總是避而不見,或是叫我常常進宮看看,傳個話,只當全了思念之苦。”

    阮月心疼卻不得不順從母親心意,她知曉母親心中這般小心翼翼,無非是自小時便見慣了外祖母德賢皇貴妃因獨攬恩寵惹來的災禍,故而走路說話,處處添了小心,生怕給女兒招來口舌。

    阮月嘆了口氣,收拾了心情,抓着唐潯韞溫熱的手心:“虧了有你在家,我十分放心!”

    唐潯韞點點頭,望着這一屋子裏的宮人丫鬟,笑嘻嘻問道:“桃雅與阿離上哪兒去了?怎麼我來了這好幾回也沒見着。”

    阮月細聲在她耳畔解說,二人爲了掩人耳目,便時常不與茗塵一同出入,旁人見了,只覺二人不合才至如此。

    阮月心中芥蒂茗塵在身側伺候,凡事喫食用度之物,皆清查嚴密,命阿離身在暗處,處處提神爲主提防着。

    又派了圓滑的桃雅則多方探聽茗塵在益休宮的前事,奈何太后做事實在嚴絲合縫,一分好也叫人討不着。

    唐潯韞臉色轉了崇拜:“還是姐姐聰明,古人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將茗塵時刻帶在身旁,萬一她再使個什麼壞,豈不白白吃了啞巴虧。”

    “對了姐姐,我……”唐潯韞觀摩左右似乎未有要離去之意,來時白逸之千叮嚀萬囑咐,萬不可透露半分,否則必會有人喪命於此,故而非得是慎之又慎纔可。

    唐潯韞腦中驚現主意,忽然劇烈扭動起來,抖了抖肩頭,又一隻手捂着腹下,滿面彆扭:“我這後背也不知長了什麼,平素裏穿了厚衣裳便痛癢不止,郎中看診多有不便。”

    阮月望了她左右撓不着位置,便牽起她手:“的確是多有不便的,上內殿裏頭,我給你瞧瞧。”

    是了,唐潯韞等的正是這句話,兩人談笑間走在回屋路上,雪落在綿軟地面,墜的悄無聲息,四下裏掃雪的宮人更是在不覺中白了頭。

    唐潯韞擡起手來,觸着內外的溫差變化,一想到皇帝待姐姐這樣的好,不禁心裏生羨,如若是白逸之對自己有三分細緻如此,便是爲他死了也是甘願的。

    阮月望她出神,轉眼間便到了屋內,將下人通通留待了屋外,更是囑咐茗塵不可輕易進來。

    唐潯韞獨自背身牀邊,忙朝着阮月揮了揮手,開始寬衣解帶,輕解羅裳。

    至內襯衣時,她再三眺望,確認無人影在外,才迅速從暗青腰帶隔層中取下一封書信,足有七八頁紙厚,遞交月手中,已是被她的體溫捂得滾燙。

    阮月將其捧在手心裏,眼中流溢驚訝,她心中總是惦念着當日白逸之所說的梁府斷指白骨一事,多時的書信往來都沒有明確消息可確認其身份。

    又不敢私自一探,生恐打草驚蛇,只得將此事託付白逸之,難道今日這書信是有關此事?

    唐潯韞斂容屏氣:“這是大白親筆書之,讓我親手交於姐姐手中,方纔耳目衆多,實在不便說話,纔想到這個主意,”

    “竟這樣嚴重?”阮月心裏不由的打鼓。

    “大白囑咐,若此信落入旁人之手,姐姐以及我們這些人都將死無全屍,故而,你看了以後定要頃刻將此燒燬,不留一絲一毫證據。”

    聽她說的這樣厲害,阮月不由的心驚肉跳,驚愕從未停止,大約是太久沒瞧她正經模樣,這宮中又暗樵險灘重重,路人盡知,也難爲她有這樣的膽量。

    唐潯韞旋即拍拍阮月手背,低聲道:“我往門外守着人,姐姐你快看吧。”

    阮月啓信一觀,映入眼眸的奇草無比字跡,她細細看來。

    白逸之書:餘曾多番夜查梁府之案,不料前日竟暗中聽聞驚天機密,太后當年爲謀劃使自己長子在宮中立足,便將愛子常常放與皇宮之中,由先帝親自管教。

    先帝無子,待長孫自然萬分喜歡,而太后以子爭先帝寵愛,不僅爲爭權,更爲日後奠定這天下做好手腳之功。

    果然不出所料,陛下深受先帝喜愛,太后早年喪夫,傷心欲絕,爲安撫太后求死之心,先帝纔將四個孩子姓氏改爲司馬,等同香火傳承,誰料這竟是爲奪皇位的驚天陰謀。

    據梁拓所說,德賢皇貴妃曾有恩於太后,太后當年自知有上諫能力,卻始終退縮不前,便決定先保了惠昭夫人這頭,只得勸說先帝先將二妹妹送出城外,待風平浪靜再生定奪,誰知陰差陽錯,以至夫人家破人亡。

    瞧着先帝的身子一日差似一日,也是太后設計讓先帝允許她常入寢宮伺候照顧,以盡孝心。先帝終於油盡燈枯,太后又暗示於他留下遺詔,以恐不及吩咐後事。

    先帝對女兒自然深信不疑,亦是獨獨太后一人跟隨先帝放置了那存放遺詔之處。據梁拓所說之意,更是太后將遺詔仿製,將遺詔之上的“暫攝帝王”抹去,故而如今陛下並非先帝親定陛下之位,而是太后的陰謀環環相扣。

    衆多參與者以及朝中多有論述陛下並非正統之事等人,皆是被太后一一封口,梁拓言外之意,自李家事發以後,司馬靖羽翼漸豐,論述此事者紛紛結盟,爲探求真相,不日便要廢黜陛下,擁立新帝。

    在先帝當年尋找惠昭夫人途中,太皇太后產子遇險,孩子被李旦掉包,衆人皆認爲孩子已死,事實被人救起,朝臣論述之事,亦是擁立先帝唯一血脈爲新帝之選。

    “此人所在何處,今尚且不明,餘當竭力相助,望師妹在宮中小心,提防太后,切記切記。”最後一句話在阮月眼中劇烈晃動,一切的一切,彷彿瞬時之間,撥得雲開見月明瞭。

    “娘娘,安嬤嬤來了。”茗塵在外呼喚一聲,驚的阮月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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