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三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爲謀
    阮月悠悠走在回營帳的路上,回想着: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對方泗講過自己的身份是郡主,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既得知,使她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所疑,前幾日深更半夜在郊外遇見他,便已覺着可疑,而今日更是他的異狀證實了在軍中偷盜重要草藥,給敵軍通風報信的奸細也不是別人,亦正是那倫。</p>

    阮月正欲將夜間所見之事告知司馬靖時,前方卻忽然傳來了捷報。道李少將軍乘勝追擊,與北夷國趕往支援的兵力前後夾擊,殲滅敵軍主力,大退敵方。</p>

    司馬靖起身大悅:“好!好!今日設宴犒賞衆將士!”</p>

    “勝了勝了……”底下一陣歡呼。</p>

    阮月緩步來到帳中,見他滿臉喜色,她只略略賀了幾句後,便將其他人全部譴退出了營帳外,司馬靖見她如此行事,乃問道:“月兒可是有要事相告?”</p>

    她擡眼,道出心中疑惑:“難道皇兄已知軍中奸細是何人?爲何一早便知道敵軍要偷襲?”</p>

    司馬靖怡悅笑着搖搖頭,看着眼前這丫頭,故意賣着關子讓她猜上一猜。</p>

    阮月回想着,霎時恍然大悟:“原來皇兄那日將顧太醫召來,便是讓他在軍中散出消息,說已從刺探軍情的小將口中知敵軍動向,穩固軍心同時,先讓奸細急上一急。據月兒猜想,敵軍知道此消息後,由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論,勢必會提前行動發起進攻,而我軍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北夷國的援兵,與我軍一同退敵!原來皇兄是算準了時辰,明知北夷國援兵今日會到,故意如此鬆懈的!”</p>

    司馬靖聞罷則大笑幾句:“哈哈,月兒啊月兒!你只做個郡主,真真是屈才了,如此聰慧的月兒,當做朕的軍師纔好!”</p>

    “皇兄太過獎了!”阮月勉然一笑,心中卻有着另一番打算:“那皇兄今日設宴犒勞三軍將士,都是有功之士,月兒就不便出席了!我想先回營休息了。”</p>

    他上前摸摸她額頭:“可是身子哪裏不舒服了?”</p>

    “不是,月兒只是有些累了,皇兄您就放心吧!”阮月牽強笑着。</p>

    夜間,軍中將士歡聚一處,司馬靖與將士們圍着篝火一起喝着酒,獨獨沒有方泗身影。</p>

    卻原來阮月在自己營帳中也設了小宴,單獨宴請方泗一人到此。方泗心中也明白,以她之聰慧大致已料到了自己的身份,此一見恐是最後一面,兩人在桌上沉默許久,皆無言。</p>

    阮月忽然舉起酒杯:“不論別的,這杯酒,敬在虎口不顧一切救我一命的方大哥!”隨後一飲而盡。</p>

    她又斟滿了一杯,舉起又道:“這杯酒,敬那日深夜遇險護我周全的方大哥!”</p>

    “阿阮,想必你也已知曉我的身份了吧!”方泗苦笑着。</p>

    阮月點頭,輕笑幾聲:“是,那倫,雖然我不知你與宵亦國究竟有何仇何怨,以至於你非要攛掇衡伽國皇帝攻打宵亦國,平赫夫人與衡伽國和親,兩國皇帝都是有意於交好的,可你爲何一意孤行,非要讓衡伽國與宵亦國爭個魚死網破呢?”</p>

    “爲你……”方泗肯定道。</p>

    阮月猛然一頭霧水:“爲我?這是什麼意思?”</p>

    方泗飲盡了杯中烈酒,苦澀難嚥。他清清嗓子,道出了這麼多年心中所思:“我十三歲那年,於陛下和親宴上初次見你,便對你一見傾心,衆人皆道我是異國之人,不願予於搭理,只有你才與我玩耍幾日,解我心中煩悶。那時我心中便暗暗發誓定要娶你爲妻。我父親看穿了我的心意,陛下也曾多次向司馬皇帝提起,要你也與平赫夫人一樣,和親衡伽國,嫁我爲妻。我雖是一大臣之子,可從小與太子一同進學,位同王爺般尊貴,陛下也十分器重,若你下嫁與我,斷不會委屈了你……可是司馬皇帝卻屢屢不識好歹,回絕的不留一絲情面,最後還宣稱道宵亦國從此再不與衡伽國有任何姻親,陛下仁慈,從未與他計較過,可我卻無法忍下宵亦國如此欺人的行徑,我便不惜一切也要攻下宵亦國……”</p>

    阮月驚呆了,從未想過“禍國殃民”這個詞亦會用來形容自己,她憤而起身,緊抓着桌子,大怒道:“糊塗啊那倫!只爲了兒時的一面之緣同你的一廂情願,讓邊境這麼多百姓顛沛流離,朝不保夕!即使是屍堆成山,血流成河你也不在乎是嗎?”</p>

    “那司馬皇帝爲了將你拴在他的身邊,都不惜與衡伽國對抗,我爲何不能爲了一個女人,而去拼命的進言以求戰爭?再者,衡伽國若是能吞併宵亦國,這些百姓自然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方泗似乎是失去了理智般大吼着。</p>

    “吞併,你野心可是真大呀!所以你從頭到尾的接近我是爲了讓衡伽國能早日吞併宵亦國……”阮月眼神似刀劍鋒利,散着利光,道:“我阮月早已發過毒誓,皇兄還在,他便是我的天,爲了他我可以連性命都不顧!可你卻屢屢設計傷他!可惡!”阮月將身子背了過去,取出了一把匕首,利刃從瞳孔中閃過微光。</p>

    “你要做什麼!”</p>

    她手持匕首:“當日若不是你虎口救我脫險,我怕是早已活不到今日,我也並不是那忘恩負義之徒!今日我便割發代首,將欠你的恩情,通通都還給你!”她揮動匕首,撩起髮梢:“方大哥,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道不同不相爲謀。日後再相見,你便是我的敵人!”手起刀落,手心被狠狠地劃出了一道口子,血一滴滴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烏黑的頭髮也隨之飄落下來,阮月轉身至門口,道:“你走吧!權當我還了你的恩情了!”</p>

    方泗知她定是鐵了心如此,他蹲了下來,細細看着伴着鮮血的頭髮,是那麼刺眼,明知在她心中,是無論怎樣都比不過司馬靖,但還是不甘心想要一試,現在,可算是嚐到了苦頭。方泗望着她的背影,攥緊拳頭,上頭青筋條條暴起,他狠狠道:“我不會甘心的!”</p>

    翌日,司馬靖修書一封,命使臣送至敵營,欲休戰,免百姓之戰苦,以交兩國之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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