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陰陽原罪物語 >第九十五章 深淵邊緣
    聽到這個消息,蘇小小百感交集的看着眼前的陸叔叔。

    依舊是那樣和藹可親的臉龐,可她卻看到了一絲可怕。

    嘴上說把她當女兒,私底下偷偷和她祕密會面,勸說她放棄調查。

    直到聽到這個消息之前,蘇小小一直認爲,陸叔叔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可如今,他早就通過施壓,讓總局那邊撤銷了她刑偵顧問的身份。

    也就是說,她已經不能再光明正大的調查了。

    無論她同不同意。

    所以……從上車開始直到現在,一切都是虛情假意嗎?

    “小小?你……沒事吧?”許久未說話,手機那頭的老湯不安的問道。

    “嗯,我知道了。”說完,蘇小小匆匆掛斷了電話。

    她怕再說下去,會忍不住哽咽。

    既然對面是老湯,而她又是這樣的表情,陸爲名自然猜到了電話的內容,平靜的說,“看來你也收到消息了。回去好好睡一覺,重回自己的生活吧。”

    她低着頭,沉默不語。

    陸爲名也沒有再說話,兩人的沉默使得車內陷入一片死寂。

    過了一會兒,車停了下來,蘇小小知道她該下車了。

    沉默着推開車門,卻看到那熟悉的醫院大樓。

    她以爲陸爲名會把她送回家。

    看出她的疑問,陸爲名解釋說,“你一定想回來陪小佳吧。”

    呵呵,還真是瞭解她。

    蘇小小一隻腳邁出了車,愣了一下,回過頭對他說,“陸叔叔,我可以重回自己的生活,但葉國賢,他的妻子,他的兒女,還有永盛居廢墟下的那幾百個人,他們都回不去了——永遠。”

    陸爲名的笑容瞬間僵住,漸漸變得沉重,目光也隨之沉入海底。

    “陸叔叔……”

    她的聲音聽起來又悲涼,又失望。陸爲名緩緩擡起頭,直視她的眼睛。

    “永盛居的豆腐渣工程,和你無關。放火燒燬證據,並僱兇殺人滅口的人,也不是你,對不對?”

    她問出這個問題,腦子清楚的人都只會回答她“不是”,無論這到底是不是實話。

    但蘇小小隻想聽他親口說出這兩個字,彷彿這樣她就會相信他——她願意相信他。

    然而,陸爲名卻沒有說話,目光又沉了下去。

    那一瞬間,蘇小小看到他的臉上浮現出了自責。

    她的眼睛漸漸發脹,終究來不及等到他的答覆,蘇小小失望的下了車。

    走上醫院大門前的臺階,身後傳來引擎的轟鳴,漸漸向遠方駛去。

    眼淚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回到陸小佳的病房前,她遇到了宋思明。

    他本來作爲嫌疑人被扣在警局的,看來隨着案子的暫時結案,他倒是提前恢復了自由。

    “小小,你怎麼了?”

    蘇小小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哽咽着說,“沒事,真的。”

    “你每次刻意說‘真的’,那就一定是假話。”

    她低下頭,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別管了,求你了。”

    宋思明從沒見過蘇小小這副神情,一向樂觀要強的她,居然也有被擊倒的時候。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麼,也不忍去問,但他知道,這一定是她最艱難的時刻。

    “如果你想找人說說話,可以和小佳聊聊——她已經度過危險期,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這真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蘇小小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這聲謝既是對他告知這個好消息,也是對他沒有繼續問下去。

    宋思明沒有再說,將鼓勵的話語通過他的大手,拍在了她的肩上,隨後與她擦肩離去。

    蘇小小輕輕的打開房門,像是怕吵醒牀上的人,儘管她現在根本醒不過來。

    她慢慢走進病房,又緩緩拿過一張椅子來,坐在牀邊,每一個動作都沉重無比,像一個身心俱疲的老人。

    陸小佳仍帶着呼吸器,神態安詳的就像是在沉睡中,一旁的機器上,原本不安的線條也變得平緩。

    蘇小小不知該怎麼和她說,難道要告訴她,她的父親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嗎?

    她握住了陸小佳的手,觸碰的一瞬間,再也忍不住,將腦袋埋在牀沿,大聲哭了出來。

    情緒的崩潰通常只在一瞬間,就像充滿可燃氣體的器皿,只需一點點小火花,就可以引發驚天動地的爆炸。

    小虎靜靜的蹲在牀頭,安穩的趴着,不發一言。

    夜君依舊站在她的肩頭,表情凝重的看着她。

    “也許你不必這麼糾結,你的陸叔叔不一定是兇手。”

    夜君的安慰沒起到什麼作用,剛剛陸爲名的表情,就和他親口承認沒什麼區別。

    聽她還在止不住的哭,夜君實在受不了,重重的伸手在她的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

    雖然他人小,但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這一彈痛的她立刻直起了身子,大聲斥責道,“幹什麼啊!好痛啊!”

    剛剛還在崩潰的大哭,此時罵出來的話也是帶着不小的抽搐。

    夜君落在牀上,抱着胳膊看着她,“現在他又沒有被定罪,你在這哭成這樣算什麼?就像那天晚上一樣,白白的大哭一場,結果第二天就得到了顧問的身份,你說你虧不虧?”

    想起那一晚,她的確是白哭了。

    可是情況根本不一樣啊。

    她抹着淚水,哽咽的說,“你覺得陸叔叔不是兇手?爲什麼這麼肯定?”

    夜君愣了一下,含糊其辭的說,“我猜的。”

    “騙人。我感覺,你肯定知道什麼。”

    夜君的表情明顯抽搐了一下,隨後煞有介事的說,“因爲兇手是帶有‘貪婪’原罪的惡人,我既然要收集原罪,自然能看得出來,那個姓陸的身上,沒有‘貪婪’。”

    這個理由倒還算靠譜,蘇小小也漸漸看到了希望。

    忽然,她想起了什麼,拿起牀頭果籃裏的一隻橘子,又從牀頭櫃裏取出了一支筆。

    她突然的動作讓小虎一頭霧水,“你幹嘛呢?”

    她沒有說話,而是用筆在橘子上寫下了一行字。

    “希望陸叔叔不是兇手?”小虎隨着她寫字的進度,一一念了出來,然後見她開始剝橘子,便猜到了她想做什麼,“嚯,這麼幼稚的事你也幹得出來?”

    蘇小小抽了抽鼻子,帶着些許哭腔說,“你懂什麼,這是惡魔一族的祈願儀式。”

    夜君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發奇想,又想起了那個儀式,不由得哭笑不得。

    小虎不屑的撇了夜君一眼,“這明顯是騙小孩的玩意,你也信?”

    話音剛落,便收到了夜君那如刀的眼神。

    破天荒的,小虎沒有回擊夜君,而是自知失言的捂住了嘴。

    現在的蘇小小最需要的就是安慰,而它的確是多嘴了。

    剝開橘子,蘇小小一口塞進了嘴裏。

    隨着她的臉上出現大幅度的咀嚼動作,殘留的最後一滴淚水也隨之滑向她的下巴,滴落在了陸小佳的手上。

    同時,陸小佳的手像是感受到了這一滴冰冷的淚水,微微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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