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飛也似地逃離了正廳,心裏打着小算盤,一回房間就收拾東西跑路,不能讓孟婆再把自己抓回去。

    不過尾巴回到房間四下張望了一下,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果斷轉身正要出門,卻被人撞了個滿懷。

    阿晏也沒想到突然有個小身板直直撞了過來,下意識地扶住了她。

    尾巴撞得頭暈目眩的,好傢伙,他這胸膛是什麼做的?比木板還硬。

    “你是不是想跑路?”孟卿從阿晏身後探出個腦袋,看尾巴火急火燎的樣子,就明白了幾分,師父讓他來看着她果然是對的。

    “沒時間跟你們浪費了,我得趕緊離開這裏,不然老太婆準把我抓回地府,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尾巴揉着磕傻了的腦袋,一股勁兒往門外走去。

    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聽見孟卿在後面叫着:“你以爲你能輕易離開厭山嗎?沒有師父的允許,沒有人能進來,自然也沒有人能離開。”

    尾巴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孟卿:“不會吧,那這個地方豈不是和地府一樣?我豈不是要困在這兒了?”

    孟卿不慌不忙地走進屋裏坐下:“所以我勸你還不如安心坐下來,和我一起喝杯茶,說不定師父能夠說服師叔讓你留下來呢?”

    尾巴氣呼呼地走回屋裏,把孟卿手裏的茶杯搶過來,一擡頭飲盡:“留下來有什麼用?不就是換個地方被困住?”

    尾巴這番話勾起了孟卿的好奇心:“你一直想要離開出來出來闖蕩,到底是爲了什麼?”

    尾巴想到這個,心裏就一陣酸楚:“我想知道我是從哪來的,我的父母是誰。”

    孟卿沒想到尾巴一下子變得這麼傷感,本來只是單純的好奇,現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拿自己的身世說與她聽:“那你和我差不多,我從小就是孤兒,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把我扔在花海鎮就跑了,我從小就是被師父養大的,對我來說,師父就如同我的父親一般。”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尾巴有些懷疑地看着孟卿。

    “對於把我丟棄的人,我不屑於知道,我只要有師父就足夠了。”孟卿淡淡一笑,似乎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

    尾巴陷入了沉默,自己算不算也是被丟棄在地府的孩子?那自己的父母,也是不要自己了嗎?自己還要去找尋自己的身世嗎?

    五百年來,尾巴第一次對自己的這個執念產生了動搖。

    房間裏陷入了古怪的沉默,阿晏本來就一直在旁邊聽他們說話,沒有參與,孟卿見尾巴不說話,也自顧自地喝起了茶。

    突然,一個紙鶴從門口飛了進來,搖搖晃晃落在了孟卿面前的桌案上,孟卿伸手一點,紙鶴就消散不見了。

    “走吧,師父叫我們去正廳上,他們已經商量完了。”孟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擡腳走了出去。

    尾巴好像丟了魂似的,亦步亦趨地跟在孟卿身後,好像回地府,還是留在厭山,現在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了。

    阿晏則跟在尾巴身後,時刻看着她,這樣心不在焉地走路,別撞到了什麼。

    待到三人來到了正廳,煙紫隨即把兩人剛剛商量的結果告訴了三人:“我們商量過了,既然你不想回地府,那就留在厭山好了。”

    尾巴經過剛剛和孟卿的閒聊,現在整個人的心境完全不同了,留下還是不留下,她都不在乎了。

    孟婆有些詫異,尾巴似乎一點也不開心,她走到了尾巴面前,難得好顏色地問道:“傻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尾巴向來就是個喫軟不喫硬的人,本來心裏就委屈,現下一聽到孟婆的關心,一下子沒忍住撲到孟婆懷裏大哭起來:“姑姑,我的爹孃是不是都不要我了,是不是因爲我太蠢笨了,不招人喜歡?”

    孟婆沒料到尾巴會這麼傷心,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看她這個樣子,一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安慰道:“怎麼會呢?你的孃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你是她不惜犧牲生命也要去保護的人,她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孟卿沒想到自己隨意說出來的話,竟惹得尾巴這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姑姑,你知道我娘是誰是不是?她在哪裏?”尾巴顧不得擦臉頰上的眼淚,淚眼朦朧地看着孟婆。

    孟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被尾巴問住了。

    煙紫卻在這時開口了:“若是要找到你孃親,那你必要好好修習纔是。”

    尾巴眼淚生生止住了:“那我要怎麼做?”

    煙紫坐了下來,擡手一揮,尾巴面前就多了一杯茶盞:“你可以拜我爲師,我定會好好教導你修習。”

    尾巴有些糊里糊塗的,她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師父!你要收她做你徒弟?那我豈不是有師妹了?”孟卿顯得格外激動,他在厭山修習的這二十年,一直都是孤單一人,可一直盼着能有一個師兄弟陪着。

    尾巴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我都五百歲了,要做也是做你師姐。”

    尾巴這句話終於是讓廳堂裏的氣氛緩和了下來,孟婆擦了擦她哭花了的臉蛋:“你這五百歲要是喚作人類的壽命,可比他小多了,再說了你入門晚,叫聲師兄不喫虧的,趕緊去給師父敬茶吧。”

    尾巴這才端起面前的茶盞,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煙紫面前:“師父,喝茶。”

    煙紫嘴角含笑,伸手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好,你自今日起入我門,需勤勉自持,除惡揚善,不可目無尊長,不可...”

    “好了好了,師兄你那套陳詞濫調留着你日後教訓徒弟再說吧,我還得趕着回去呢,沒時間聽你絮叨。”孟婆最煩這些咬文嚼字的東西,趕緊打斷了煙紫的長篇大論。

    煙紫也不與她計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說那些了。這丫頭是沒取名字嗎?”

    孟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煙紫瞭然:“你啊你,就算你學識再差,好歹也要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煙紫思索了一下,擡手施法在牆上書寫下了兩個字:“從今日起,你便叫憶鳶吧。”

    “師兄。”孟婆眉頭微蹙,隨即又嘆了口氣:“憶鳶,的確是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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