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拿起茶壺微微傾斜，一道清涼的水柱便緩緩注入瓷白的茶碗中。
屋中茶香四溢。
祁餘一邊飲茶，一邊聽着從隔壁屋傳來的悠揚歌聲。
看看雲長歡那邊，再瞧瞧自己這邊，頗有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次日雲長歡去大理寺獄，去找了謝錦程。
謝錦程笑，他還以爲祁餘不把這小姑娘放在心上呢，衛國公府遭難，雲長歡這小姑娘從大理寺回去在路上被人奚落嘲諷的差些就要打人了，都不見祁餘着急半分。
沒想到這才幾天呢。
“只有一刻鐘時間，還請雲小姐莫要讓本官難做。”
“多謝謝大人。”
雲長歡看到自己舅舅，舅母在大牢時的模樣，眼睛還未眨過一滴情淚便潸然落下臉頰。
鐵鏈碰撞與獄卒諂媚的聲音響起，“雲小姐，裏面請。”
“舅舅……”雲長歡進去緩緩蹲下身子，腦中多了些她從沒見過卻又過分真實的畫面。
她的舅舅，舅母，整個衛國公府被推至午門之外斬首示衆，血濺五里遠，臺子下面滾落了一地人頭……
“長歡？”
衛恆看到雲長歡進來，驚訝了一下，陛下不是說不許任何人探視嗎？
上次他就聽見獄卒說雲大小姐強闖大理寺獄，被謝錦程給勸了回去，如今她又是怎麼進來的。
“舅舅，我在。”雲長歡搖搖頭，把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暫時拋去一邊。
“舅舅，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我不會讓衛家滿門不留的。
“長歡，你怎麼會進來。”當日陛下不是說不許任何人去探視衛國公府嗎，她怎麼會進來的。
雲長歡搖頭又點頭，是祁餘打點好了，然後謝錦程讓她進來的。
“舅舅你先別問那麼多，現在我有話問您，當日陛下派人搜出那份通敵的密函您是不是知道是我母親放的。”
那天她的舅舅連一個冤字都沒有喊。
若是別人放的，大舅舅只管去捉拿那人就是了，何至於悶聲不吭，任由着別人抄家滅門呢？
只是那人若是大舅舅親近之人……
“我不知道，長歡有些事求問不得。”
衛恆擡手推開雲長歡的手。
“那大舅舅，衛國公府你就不管了嗎？”
外祖父和外祖母您就不管嗎？
“我對不起的只有你大舅母，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衛恆拍一拍身邊婦人的手。
語氣帶着些許決絕。
“你現在回家，回相府，好好待你母親。”
母親？母親變了。
雲長歡在榮安堂裏看着她父親新納回來的妾室。
一頭青絲淺淺綰成少婦的髮髻，發間簪一抹翠色，襯着如今的明媚春日更是好顏色。
一雙溫婉靈動的眼睛含着暖暖的善意。
面頰不施粉黛，卻桃粉了雙頰。
雙耳戴一對碧色耳墜，一襲青藍色紗裙與那發間一抹翠色相襯，腕上一隻白玉鐲襯得肌膚勝雪……
寞音，她父親新納的妾，是第二個妾。
第一個妾，趕在嫡女面前生下庶子，是在瞧不起她母親。
第二個妾是衛國公府倒臺，她母親沒了依靠，是在羞辱她母親，也是在放飛自我了。
這些年就守着母親一個人，外人稱讚的好丈夫，好父親，背地裏藉着公務繁忙的理由去找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