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蒂雅從家鄉帶來的馬黛茶，老九對收拾盤子的賽維說：“你這個手藝真是了得啊，要是有機會能去明國學學華夏的菜式，廚藝上你怕是就沒有對手了”</p>
賽維得意地聳聳肩，“華夏的菜式我是學過的，果然很有門道，不過不用跑那麼遠。不久前我們去里約熱內盧，就碰到了幾個做生意的華夏人，跟他們學了幾手。</p>
不過他們不是明國人，自稱宋人後裔，年初突然出現在美洲，在東岸地區建了一個大港叫東方港。他們和葡萄牙人做生意，卻把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西班牙人打得屁滾尿流。</p>
據說他們有一艘奇怪的大船，不用風帆，速度奇快，靠撞擊就消滅了一整隻西班牙艦隊，現在拉普拉塔總督區已經沒有了爪牙，真是爽快至極，相信具體消息很快就要傳回來了。”</p>
在畢爾巴鄂敢說西班牙人的黑歷史，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這位小哥還真是膽大妄爲。</p>
不過老九撓撓頭，華夏人到了南美？還在東岸建城？歷史上有這種事麼？老九對華夏的古代史並不瞭解，對美洲歷史卻是瞭如指掌的，不由很是疑惑。而且不用風帆的大船，莫非……</p>
柳科陰陽怪氣地說，“賽維你還是小心點兒，這裏萬一有西班牙人的走狗，你可吃不了兜着走”，眼睛卻盯着老九和兩個巴斯克人，挑釁的意味明顯。</p>
柳科當然是別有用心。他是印加人反抗組織的頭領，昆延韋拉斯商會並不如表面上對西班牙人那樣恭順，蒂雅已經被他策反，意圖復辟印加人政權。</p>
他見老九運了兩個船隊的貨物，又有許多巴斯克人追隨，顯然是一方首領。老九本人是瑪雅人，隊伍裏面又都是巴斯克人，不知老九對西班牙人的立場如何。</p>
要是能拉爲盟友，有印第安同族照顧，船隊以後就能在歐洲有個可靠的據點，行事就方便多了，因此出言試探。</p>
一位巴斯克隨從禁不住對方的激將法，不由反駁，“誰是西班牙走狗，我們是納瓦拉人。</p>
就是這畢爾巴鄂，也是我們巴斯克人的故土。我家老爺被巴斯克人尊爲聖雄，遲早要帶着我們打回來，建立我們巴斯克人自己的國家。”</p>
老九搖搖頭，他是聽出柳科的試探之意的。那邊蒂雅和柳科顯然都是久經風浪的人物，賽維固然看起來口無遮攔，不好說是不是心懷鬼胎和柳科默契地演戲。</p>
自己這邊的豬隊友卻是真的心直口快，雖然忠誠可靠，革命意志堅定，鬥爭經驗卻不夠豐富。自己以一敵三，計謀上未免落了下風。</p>
不過事情的成功與否要看大勢和各自的目標，計謀未必總是有用。對方挑撥自己，卻也透露出共同對付西班牙人的意圖。</p>
對方既然敢明目張膽往南特走私鐵礦，顯然跟西班牙人也不是同一陣營的。</p>
如果對方真的是西班牙人的耳目，這個時候已經可以摔杯爲號，拿下自己這幫敵對分子了。既然沒有，顯然也是存着雙方合作的目的。</p>
老九吸了口茶，彈了彈吸管，對蒂雅說：“我們確實是西班牙人的死對頭，不過你們不在加勒比海搞商戰，卻跑到這北歐來，恐怕和埃斯康特總督也不是一條心吧？”</p>
柳科吸了口氣，露出不屑的表情，剛要張嘴，卻被蒂雅揮手製止了。這個時候已經不用他再扮白臉。</p>
回頭對老九說：“我們雖然現在看起來生意做得紅火，卻也知道埃斯康特也不過是利用我們罷了。賺多少錢都是西班牙人的，我們的族人還是什麼都沒有。</p>
我們在加勒比海貿易，賺了錢投資，埃斯康特的人就在後面跟進接管，雖然現在對我們進行支持，一旦瑪爾德納德被打敗，我們商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解散是必然的。</p>
如果我們甘於當西班牙人的走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可是我是印加王族後裔，肩上承擔着族人的希望。</p>
以前我曾奢望和西班牙人和解，承認他們的統治，爲族人爭取更好的生活。但多次的失望，西班牙人貪得無厭，對族人的壓榨日益嚴重。</p>
咱們都是印第安人，西班牙人怎麼對我們的族人的，大家都清楚，所以我們昆延韋拉斯商會現在的目標，定爲了趕走西班牙強盜，恢復印加帝國的榮光。”</p>
老九輕輕拍拍手，給蒂雅捧哏，“非常欽佩你們的崇高精神。不過以一個商會的力量，對抗日不落帝國，難度是相當大的，你們有什麼具體計劃麼？”</p>
蒂雅挺身站起來，臉上露出奇異的神采，目光堅定，一頭金髮如瀑布般垂下，她撩了撩頭髮，對所有人說：“我們雖然是商人，但本質上我們是愛國者。</p>
作爲商人我們要計算成功的機率，作爲愛國者，考慮的是應不應當做，而不是能不能做成。”</p>
這下連兩個巴斯克人都鼓起掌來，賽維和柳科更是一臉的激動和敬仰。</p>
蒂雅緩了緩情緒，又坐了下來，手在桌子上輕輕地敲着，緩緩說道：“我們還是儘可能地做了計劃。</p>
要實現我們的目的，我們目前只能養寇自重，維持瑪爾德納德的存在。學習葡萄牙人，在海外培養實力，增強自身實力的同時，等待機會。</p>
萬一西班牙人出現內亂或和法蘭西、不列顛、尼德蘭、新出現的東岸等勢力大規模開戰，無法顧及他處，或許是我們打回去的時機。</p>
現在挑戰無敵艦隊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們只能通過貿易積累資金，購買船隻，招攬人手，等待可能出現的機會。就算機會一直不出現，我們也努力過了，勝過給西班牙人當走狗幫兇。”</p>
柳科接過了話頭兒，鄙視地看着老九，“我們的目的你已經清楚了，你的目標呢？就是幫巴斯克人復國麼？身爲一個瑪雅人，就沒想過爲祖國做點兒事情麼？”</p>
這個柳科說話總是這麼難聽，兩個巴斯克人聽他挑撥老九和巴斯克人的關係，不由對他怒目而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