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特立獨行的人就是萌萌的爺爺楚老頭兒，身穿列寧服，頭戴前進帽兒，獨自坐在角落自斟自飲。都沒有喝白蘭地，獨享着飛天茅臺。偶爾瞥一眼衣冠楚楚的貴族們，都是蔑視的目光。</p>
貴族們見老爺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派頭兒，也沒人敢上去聯絡感情。和巴黎的貴族們一樣，老爺子的表現，被波爾多貴族們也理解爲前宋大貴族的驕傲。</p>
作爲退休的物理教師，組織成員，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老一輩人，最是看不慣這些腐敗的貴族。他覺得，要是把這酒宴上的腐敗貴族全咔嚓了，吉倫特省人民的日子能好過不少。</p>
老爺子的想法兒對不對呢？有一定道理，不全對。</p>
今日酒宴上的貴族，幾乎把持了吉倫特省所有的財富。雖然有些有錢但沒有地位的富商沒有被邀請，其實那些富商也都是分別投靠在在座的某位貴族的門下的。</p>
要是把這些土豪的財產分了，老百姓當然就有錢了，可是事情不是這麼辦的。古今中外的農民起義領袖們，這麼想的可不少，沒有一個成功的。</p>
這些貴族雖然腐敗，對老百姓兇狠，但這是現在這個年代貴族的普遍現象。貝爾特伯爵作爲開明貴族，把吉倫特省統治得還算是不錯的。</p>
至少前幾年的胡格諾教徒造反，兵禍就沒有波及吉倫特省，貝爾特伯爵算是有恩澤於百姓的。尼古拉斯莊園能夠穩定發展，大發橫財，和這個穩定的環境也有很大的關係。</p>
貴族們再壞，也維持了吉倫特省秩序的穩定。有秩序的社會，纔有發展和文明，纔有老百姓相對的幸福。</p>
這個時代老百姓沒有文化，貴族們作爲有知識的精英，在維持社會的穩定發展方面，還是做了一定的貢獻的。</p>
在沒有先進思想和先進組織領導的前提下，即使革了這些貴族的命，造反成功的人物只會成爲新的貴族，財產還是到不了老百姓手上，而且那些窮怕了的新貴刮地皮只會更狠。</p>
楚老爺子以新社會的標準要求十七世紀的法蘭西，顯然是有點兒過分了。</p>
老爺子也大概知道這一點，他最不滿的就是，自己這個孫女婿明明有造反的實力，卻還要當什麼腐敗的貴族，和這些貴族們虛與委蛇。</p>
你原來沒實力也就罷了，如今既然造反都能成功，還在這裏沒事喊路易十三這個封建國王萬歲，這不是犯賤嘛。是不是覺得貴族的腐敗生活兒不錯，沒有革命意志了啊。</p>
實話實說，趙紅軍確實覺得大貴族的腐敗生活挺不錯的，不過就此腐敗下去卻還不至於。</p>
趙紅軍是馬哲博士，職業革命家。作爲老李最得意的弟子，個人能力是一方面，關於革命鬥爭的經驗積累纔是至關重要的。</p>
由於吸取了古往今來的歷史經驗教訓，四爺在研判世界形勢，抓住革命時機，謀劃國與國間的博弈的時候，有着無與倫比的敏感性，幾乎達到了歷史的頂峯。</p>
這方面作爲業餘人士的楚老爺子就差多了。雖然信仰堅定，但戰略層面幾乎沒有什麼思考，只是憑直覺做事情。</p>
這方面他和清城大概其相似。清城那邊的行動被組織暫時終止了，法蘭西這邊，四爺做主，楚老爺子着急也沒辦法。</p>
真正做主的人，考慮的問題要更加全面一些。陳領導暫時阻止了清城領導英國人民革命，是因爲華夏優勢傳承計劃對組織來說更重要。</p>
法蘭西人民失去了在四爺領導下當家作主的機會，是因爲趙紅軍的心中，明國優先……革命者也是有祖國的。</p>
革命者在任何時候都要和舊勢力堅決鬥爭，這是沒有鬥爭經驗的體現，一定會在現實面前被打擊得體無完膚。</p>
要做大事，就要不拘一格，充分利用各種有利條件，爲此敵人也可以成爲盟友，壞人也有可以利用之處。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p>
爲了偉大的目標，不拘形式，“事成本無難容操”嘛，這叫一切從實際出發。只要最後利國利民，過程不重要。</p>
趙紅軍把整個歐聯的勢力作爲籌碼，和各國進行利益交換，在短短的時間內，觸角已經伸到了全世界。這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哪裏有精力爲法蘭西人民的幸福奮鬥？</p>
掌握一國之力固然更有發言權，但可能需要幾十年的經營纔能有效果。世界局勢可不等人，更大的機會已經失去了。</p>
花錢購買的哥薩克匪幫既省事，效果又更好。至於因爲哥薩克匪幫崛起，給歐洲乃至中亞、西亞人民帶來災難……這關四爺什麼事？</p>
四爺的理想是讓華夏崛起，可不是帶領着法蘭西人民崛起。歐聯對歐洲的目的其實相當暗黑，競爭對手弱下來，也是華夏崛起的重要條件之一嘛。</p>
所謂崛起，有兩個方面。華夏人強大起來，這是臨高、澳洲、東岸和華美人正在做的事。敵手弱下去，也能讓華夏在世界上更有發言權，這就是歐聯在做的事了。</p>
同時四爺還要操心這些崛起的華人勢力之間的複雜關係，儘量避免內鬥，把這些進步勢力擰成一股繩，儘快地促成華夏崛起。</p>
趙紅軍這些考量，不是楚老爺子這個只有一腔熱血的退休老頭兒能理解的，因此老爺子這個悶酒，在很長的時間內可能還是要喝下去。</p>
老爺子覺得，孫女婿不爭氣也就罷了，自己的孫女兒更是完全沒有傳承老爺子的革命基因。</p>
看看看，萌萌跟那些貴族婦女談得非常投機，又是化妝方法，又是十四行詩，簡直小資腐敗得一塌糊塗，都怪自己沒把兒子教育好，把孫女兒培養成了這個樣子。</p>
不過隨即老頭子又樂了，孫女兒把貝爾特伯爵帶來幫忙的樂隊趕了下去，自己彈起了鋼琴。</p>
孫女兒的才藝無人可比，自小就因此得爺爺歡心。如今孫女兒在宴會上大出風頭，老頭兒心裏高興，渾然忽略了自己搞雙標的本事也是不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