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們紛紛捂着胸口，撲通撲通倒在甲板上，胸口都有紅色的液體滲出，這一頓排槍，四分之一的海盜就倒了下去。</p>
匪首高喊“風緊扯呼”，第一個跑到接舷的海盜船上。其餘海盜抱着同伴的“屍首”紛紛逃跑。這武器上有代差，仗就沒法兒打。</p>
外圍的海盜一跑，就把安納西莉雅船上的水手們露了出來，東岸人害怕誤傷，不敢再開槍，戰艦緩緩靠了過來，戰士們端了刺刀準備近戰。</p>
但海盜顯然善打順風仗，如今首領都跑了，裏圈參與肉搏的海盜們也沒有一個有戰意的，都是玩兒了命的往回跑。</p>
德尼雅長髮飛舞，領人追了過去，幾個跑得慢的海盜被刺倒，屍體栽入了海中。</p>
海盜船扯起風帆，飛速逃走。東岸戰艦開了幾炮，由於不是側舷對敵，只是船首炮的話威力不足，沒有打中，眼看着海盜船跑遠了。</p>
伍丁很有航海經驗，海盜船都是巨型阿拉伯戰船，配的是三角帆。這種帆船迎風也能快速前進，海盜們顯然深諳此道，頂着風跑得和兔子一樣。</p>
東岸鉅艦雖然火力強大，但是歐洲標準式樣的方形船帆，只有船首尾和頂帆是小三角帆。這種配置的帆順風跑得快，長途航行是快而經濟的，頂風卻是一定追不上海盜船。</p>
東岸人的首領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就沒有追，只是後面的中型武裝帆船跟在海盜船後面開了幾炮，禮送了海盜們一段路，也不敢追得過近。</p>
海盜船們要是迴轉頭來，這幾艘中型武裝帆船至少單單炮戰是打不過對方的。</p>
…………</p>
阿布穆薩島的海灘上，鋪了一塊昂貴的波斯絨毯。伍丁提督躺在絨毯上，斜依在法蒂瑪的懷裏，法蒂瑪現在改成了小聲的啜泣。</p>
阿米娜和德尼雅侍立在伍丁身後，面色悲壯。德尼雅手扶着寶劍，劍尖兒上還不時地往下滴血。</p>
遠處安納西莉雅號風帆破爛，被海盜的火箭燒得全是大洞，船板和船舷有好幾個大窟窿。</p>
水手們正用鐵鏈把這艘伍丁商會的旗艦和東岸鉅艦連在一起，船要拖到迪拜去大修，纔有可能再開動起來。</p>
東岸人的船醫檢查完了伍丁的傷勢，回頭看向東岸人的首領奧斯曼，攤開雙手，遺憾地搖了搖頭。</p>
奧斯曼頭戴頭巾，身穿白袍，留了一綹長鬍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嗯，離在伊斯坦布爾覲見穆拉德四世才過半年，那個時候還沒有蓄鬚，鬍子長不了那麼快，實際上是粘上去的。</p>
奧斯曼彎下腰，“提督大人安心養病，真主會保佑你這樣正義的人士的。”</p>
伍丁搖搖頭，深喘了口氣，才又說出話來，“聖人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是熬不過去了。生死有命，天意不可違。”</p>
指了指自己倖存的部下們，“倒是聖人您救了他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您。”</p>
“聖人您志向高潔，我一向是知道的。”</p>
伍丁咳了兩聲，“咱們既然有緣在這裏遇到，我有個不情之請，請聖人看在我快死的份兒上，一定要答應。”</p>
看着伍丁淡然的眼色，法蒂瑪止不住又哭得大聲了些。伍丁強坐起來，撫摸着小姑娘的頭，“不要傷心，人總是要死的。我是虔誠的信徒，一定會去淌滿了牛奶和蜂蜜的天堂的。”</p>
伍丁從懷裏掏出一個羊皮紙的小包兒，包上已經染上了鮮血，把它遞給了奧斯曼。</p>
“這是我薩拉丁家族祖傳的寶物，不枯萎的蓮葉。祖上說要是能找到另一件寶物‘霜貴朝的大盤’，兩個寶物合起來，就能出現印度洋霸者之證的地圖。</p>
持有霸者之證的人，會成爲印度洋的領袖。</p>
本來我是不想當什麼霸者的，不過英國強盜和葡萄牙殖民者在海灣橫行霸道，我們土著沒有了活路兒，我纔不得已出海，不自量力，想拯救土著同胞。</p>
如今我要死了，這個偉大目標只有聖人你能夠代替我實現，希望聖人你一定不要推辭，拯救我那苦難的同胞們吧。”</p>
擁有什麼狗屁的“霸者之證”就能號令印度洋？奧斯曼纔不相信這種鬼話。東岸人橫行七海，靠的是大炮鉅艦，時代變了，這種迷信的玩意已經過時了。</p>
不過他現在的人設是先知和聖人，這種想法兒是不能說的，當下慨然允諾，“放心，沒有提督你的囑託，我也會這麼辦的。”</p>
伍丁點點頭，“主說，要追求真理，哪怕去遙遠的華夏，果然是真的。沒想到最後果真要靠你這個來自華夏的聖人來拯救我的同胞。</p>
說實話，一開始你們東岸人來到海灣，我還以爲又來了一批殖民者餓狼，沒想到聖人你對土著如此善良。</p>
散盡家財，從葡萄牙和英國人手裏贖出了大量土著奴隸，把他們放歸家鄉，還給他們發放安家費，教導他們向善，堅定他們對真主的信念。</p>
傳說聖人你日行一善，救濟貧苦，從來不虐待我的同胞，我的同胞們能遇到你這樣的領主，真是安拉保佑啊。”</p>
奧斯曼面向麥加鞠了一躬，“我們東岸信仰自由，我作爲虔誠的信徒，受穆拉德四世蘇丹的委託，管理這塊土地，當然要驅逐英國人、葡萄牙人和波斯人，還這片土地以聖潔和安寧。”</p>
伍丁搖搖頭，“可惜奧斯曼帝國日衰，只能給我們名義上的支持了。我們要擺脫列強和波斯人的欺壓，只能靠自己的奮鬥。</p>
我本來想聯合你一起做大事的，可惜蒼天不給我這樣的機會了，我現在能給你最大的支持，就是把伍丁商會託付給你了。”</p>
奧斯曼瀟灑地回身，面向大海，海風吹得白袍飛揚，高人形象十足。實際上奧斯曼是在掩飾心中的狂喜，待回過身來，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