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往下,陳少君看到文廟廂房中,那不斷從房間中滾滾衝出的黑煙和靈光,不同的靈光代表不同的潛質和悟性,所有一切以直觀的方式展現在陳少君眼前。
這一切都給陳少君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體驗。
——這就是文道的世界。
而就在文樹巨大的樹幹中,陳少君也看到了它的意識,那是一個老者模樣的虛影,通體黑氣纏繞,看起來垂垂老矣,但是此時此刻,那蘊積在它胸中的黑色死氣不斷散去,而文樹虛影,也從垂垂老矣的老者不斷的變化,變得原來越年輕,最後變化成了四五歲的孩童,正是之前出現在樹下的孩童。
文樹心結已去,正在返璞歸真,恢復原來的樣貌。
陳少君心中生起一種明悟,但文樹的變化遠沒有停止,就在恢復本來面目之後,他體內靈性迸發,陳少君那番話似乎徹底解放它,讓它完全頓悟了。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文樹給了你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光芒一閃,荊越神通王小年騎着那頭壯碩青牛去而復返,他一個閃身,從青牛背上跳下,一把狠狠揪住陳少君的衣角,神情激動不已。
“我費了這麼大勁都沒有解開,你怎麼可能做得到?你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開悟了文樹,絕不可能有人做到的!”
王小年死死盯着陳少君,似乎想要看透他的靈魂,他向來高傲,但眼前這一切顯然給了他極大的衝擊。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叫陳少君的竟然做到他和那些大儒宗師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學以致用,靈活變通,盡信書不如無書啊!”
陳少君回過頭來,看着王小年微微笑道。
後者熟讀經書,恐怕比自己看得還多,不過他還是年紀太小,過於拘泥,過於照本宣科了。
“盡信書不如無書?”
王小年渾身一顫,陡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陳少君。陳少君最後說的那句話,比之前任何一句話都讓他更加震動。
儒家弟子無不將先賢的經籍奉爲圭臬,陳少君身爲儒家子弟,竟然說出盡信書不如無書的道理,這簡直打破了王小年的認知。
“你!你!你!”
王小年鬆開雙手,不由連退了數步。
倒是陳少君神色淡然,一臉灑脫。
他雖然出生文道世家,但卻非純粹的儒家弟子,在此之前,他的第一個身份是器君,煉器之道講究的就是求新求變,推陳出新,不拘一格,如此才能創造出更強大的法器,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煉器上開宗立派,自成一派了。
王小年或許覺得震驚,但對於陳少君來說,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而且在陳少君看來,這也是儒道先賢共通的品質,若非如此,又豈非稱得上聖賢,教化百世?
“轟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巨大的聲響從文樹樹幹中傳出。
陳少君循聲望去,只見巨大的文樹體內能量洶涌,文樹的意識還沒有停止變化,只這麼片刻的時間,光芒閃爍,文樹化身的那四五歲孩童也消失不見,只餘下一團圓月般的光芒,蘊含了無盡生機和力量,隨即從文樹根部噴薄而出,並且向着上方樹幹以及枯萎的枝丫輻射而去。
狂風呼嘯,就在兩人的目光中,文廟上空那浩瀚的文氣有如瀑布般從上空倒刷而下,轟鳴着灌入文樹之中。文樹本來已經呈現枯死之狀,但是這一刻竟然迸發一股蒼翠的綠意。
只聽一陣陣轟鳴,咔嚓嚓,大地開裂,文樹粗大的枝幹竟然鑽破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生長,不斷拔高,十七丈,十八丈,還在生長,無數枝丫從樹身上抽出,原本光禿禿的老舊枝條也煥發出一股生機和綠意,無數枝條抽出,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碩大無朋,向着文廟上空伸展而去。
“枯木逢春,枯木逢春!”
王小年仰着頭,神情觸動不已,文樹的生長早在千百年前停止下來,但是眼前的文樹在解開心結之後,竟然迎來了第二春一般,再次生長。
這等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而文樹竟然還在生長,二十丈,三十丈!
吸收了大量文氣,眼前的文樹通體光亮,並且透出一股股精芒,如同一根驚天巨樹般矗立那裏,而那巨大的樹身上,文氣凝結,顯出一道道紋路,最後演化成密密麻麻,無數的儒家文字,並且從樹身一路往上蔓延,甚至連文樹抽出的樹葉上都浮現出一個個金色的文字。
獨木成林!
恢弘壯闊!
神聖莊/嚴!
原來這纔是它真正的面目。
陳少君眼中閃爍,這一刻也突然明白這棵樹爲什麼被稱爲儒道聖樹了。
“發生什麼了?”
“快看那裏,是文樹!”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驚呼聲從遠處傳來。
文樹發生的鉅變,包括那漫天文氣的變化,早已驚動了文廟中無數沉睡的學子,一名名學子匆匆披上衣服,從廂房中走出,朝着文廟後院的方向而來。
“枯木逢春,柳樹竟然活過來了!太好了!快快報告夫子!”
越來越多的學子發覺文樹變化,朝着這裏匯聚而來。
眼前的文樹早已換了模樣,一道道熾亮的光芒不斷從文樹內散發而出,將文廟照成白晝,陳少君看到這一幕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萌生了退意。
“該走了。”
對於陳少君來說,眼下還不能吸引太多人的注意,趁着衆人趕來之前,陳少君也僞裝成圍觀的學子,並且不着痕跡的往後退去。
而另一側,王小年也注意到陳少君的舉動。
“哼,肯定是巧合,我王小年不會輸給任何人!等着瞧,我一定會打敗你的!小青,我們走!”
王小年翻上牛背,向着遠處走去。他向來高傲,這種時候他比陳少君還要不願意呆在這裏。
“轟!”
隨着文氣的灌注,以及大量枝葉抽出,文樹通體越來越熾亮,也吸引越來越多文廟學子的注意,只不過須臾的時間,高大的文樹下就聚集了大量學子,而文廟之中早已是一片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