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眸望着她時,側顏精緻到了極點,五官輪廓分明,與此時的雨景正好相配。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結巴的回答:“暫時不需……”
“我這個人一向做事分明,既然你包了我,那我也要爲你服務。”
說完,也不顧她的反應,直接握住她的手往家裏走。
他的手,多了很多粗糲的感覺,可也多了一絲世故與溫柔。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始終沒有多大的變化。
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夠這麼的平靜?
回到他的出租房。
外面下着雨,裏頭滴着雨。
他很習慣的拿起旁邊的盆子,接起雨來。
因爲行業內的打壓,即便他還有錢,也租不到小區的公寓,只能到這種偏僻的住宅區裏租房子住。
她突然有些心疼,問道:“你在沈家這麼多年,跟他們早已經是親人,就算說你不是沈家的子孫,也不該這麼對你。”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生娘不如養娘大。
何俊雅養他這麼多年,不該對他這麼狠心。
這件事,總覺得哪裏奇怪。
“親人?”沈少杭冷笑一聲:“外人看沈家,金碧輝煌,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跟他們不能談感情,只能談利益,這是一貫上流社會的潛規則。”
這句話,她倒是經常能從商人的嘴裏聽到。
確實,利益爲上。
“可是,你不難過嗎?”
沈少杭這個人,自打她認識他起,就知道他是個理智謹慎、心思縝密的人,做事滴水不露、徐徐有度。
他不善於跟別人表達自己的情感,卻擁有比正常人更多的思維感官,這樣的人,腹黑而霸道,她不認爲,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小事。
“我出生沒多久,就跟我三叔生活,我一直沒想明白,他們爲什麼捨得把我送過去。”
他倒了一杯熱水,走到江綺心身旁,黑眸深邃:“現在明白了。”
交談中,他沒有表現絲毫的傷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兩年的時間,導致他已然接受這樣的現實。
可他接受了。
她卻接受不了。
沈少杭不是殺江希然的兇手,心裏的那道坎也過去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卻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只能努力的看着四周:“你在這,住了兩年嗎?”
“對,自打你走後,我就一直住在這。”
天冷了。
他穿的衣服略顯單薄。
她咬着脣:“我在關市也租了一套房子,你,住我那吧。”
其實,她還沒租好,只是不想他住在這樣的環境裏。
“名副其實喫軟飯。”
他笑出聲來。
那瞬間,望着他的笑容,她有片刻的失憶。
有多久,沒看到他這麼笑了。
就像是夏日的午後沙灘上,清風拂來,夾雜的一抹檸檬香味。
他身上的那股優雅的氣質也隨之的散開。
即便是這樣的環境,也無法抵禦他身上與之格格不入的氣場。
“你願意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有軟飯喫,有何不願?”
“走吧。”
江綺心趁着他不注意,趕緊聯繫房屋中介,連看房都沒有,直接定下了一間公寓。
不算貴,一個月一千左右,四十平的空間,只能住得下一個人。
他的行李不多,幾件合適的衣服和襯衫外,沒有多餘的雜物。
“你就這麼點東西?”
她看了看他的行李,卻意外的看見當初他們的結婚戒指和鋼筆還留着。
她的那枚,被留在了楊斐言的案發現場,至今沒拿回來。
而他的那枚,保存完好,放在行李箱裏最顯目的位置。
“嗯,沒別的了。”
他的行李,沒有任何有關寧嵐的東西。
彷彿之前的一切,早已經與他無關。
去公寓的路上,天放晴了。
車窗外的風景依舊,空氣清新,所有的東西,彷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進。
抵達公寓後,已經是傍晚五點。
“你等等吧,我出去買點菜很快回來。”
江綺心扔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沒有給沈少杭回話的機會。
這一天,太難忘了。
記得好幾年前,這一天的關市突發地震。
她跟沈少杭都被困在地下,那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也是他第一次那麼溫柔的跟她說話。
買了蛋糕和菜回來。
沈少杭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本歷史書籍,看的入神,連她進來時都沒有發覺。
一擡頭,看見她手裏的蛋糕,愣了愣。
她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臉色泛紅,尷尬而不自然的解釋:“我,我出去買菜,看到蛋糕打折,我想起來今天是你生日。”
“嗯。”他輕哼一聲,臉上的笑意卻略微加深:“手裏拿的是什麼?”
“也是剛好路過,看到一件適合你的衣服,就買了當禮物。”
沈少杭是標準的衣服架子,什麼衣服在他身上都顯得十分合適。
她特意挑選了一件適合他的毛衣和西裝,將衣服放在沙發上:“你試試看吧,不行的話就退了。”
說完,也不敢看他的反應,匆匆走進廚房。
這一進廚房,臉頰就發燙得厲害,像個十八九歲的孩子般,急的不知所措。
沒過多久,沈少杭穿着那套衣服出現在廚房。
完美的身材比例、英俊的五官,看的人心跳加速。
“你的眼光不錯。”
“很合適。”
她不敢看他,總害怕他能看出她是故意去買這些東西的。
低頭切着菜,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後,一個沒注意,刀子差點切到手。
“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切個菜還這麼迷糊?”
沈少杭微微嘆息一聲,走到她身旁,接過菜刀:“女生還是坐着好,別的事別做。”
她忍不住擡頭看着他。
怎麼會有個人像沈少杭這般,既有上流社會的溫柔優雅,又有普通人的煙火氣息。
那頓飯,是沈少杭做的。
他的手藝,沒的說。
“今天是你生日,許個願望吧。”
“嗯……”他故做沉思:“那就許你包我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