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與鞘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遊棄的劍道雖師承純明真君,但在無數場戰鬥的磨礪下,他卻已然將純明真君的劍道化爲己用,形成了獨屬於自己的道。

    劍修用劍有四層境界,一爲劍勢,即是用劍的招式,劍走游龍、矯若驚鴻;二爲劍氣,以長劍撕裂空氣,縱橫捭闔,所向披靡;三爲劍意,即對劍的領悟——劍只是一種武器,但對於劍的領悟卻因人而異,將自己悟出的劍意融入道心,便是劍修的劍道。

    劍修被譽爲修真界戰力最強的修者,甚至可以越階對敵,無非是因爲劍修領悟到了專屬於自己的道,心中再無迷茫。修者即爲劍,劍即爲修者,人劍合一,自然勢不可擋。

    至於第四層境界劍域,哪怕是上一世的遊棄也只是堪堪摸到門檻。以劍勢爲筆,以劍氣爲墨,以劍意爲紙,劍域一出,則自成一方世界,劍域之中,執劍者即爲一切,劍之所指,衆生殞滅。

    重來一世,劍域境界距離遊棄依舊遙遠,但在五年的勤耕不輟下,遊棄劍勢已成,成功築基後劍氣又生,而劍意更是與生俱來。哪怕遊棄此時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剛剛築基的小弟子,也依舊不懼面前的金丹修者。

    遊棄的每一招每一勢都是千錘百煉而成,樸實無華卻殺機四伏。每一次對敵,遊棄都會全力以赴,但那金丹修者卻只看到了遊棄稚嫩的面孔、微末的修爲和連法器都算不上的長劍,根本不曾將遊棄當成可以與之一戰的敵手。

    而在面對遊棄時,每一分疏忽大意,就意味着距離死亡更進一步。

    遊棄素來單打獨鬥,故而招式也更加偏向於詭祕。他的劍氣並非如大多數劍修那般有排山倒海、開天闢地之勢,一出手即風雲色變,反而是安靜的、無聲的,就如同遊棄本人那般沉默寡淡。

    金丹修者並非沒有察覺到遊棄的劍氣,但那劍氣就彷彿是一縷細線,飄忽不定又綿軟可欺,在金丹修者眼中毫無威脅。

    說實話,以遊棄築基初期的修爲來講,小小年紀便能修出劍氣,已然算得上是天賦驚人了,故而金丹修者絲毫不曾懷疑遊棄的真正實力,只是蔑笑着擡手,便想要將這一縷劍氣打碎。

    然而,當他的靈力撞上游棄的劍氣時,金丹修者卻面色驟變——因爲他的發現,自己的靈力竟然被劍氣輕易刺破。

    遊棄的劍氣是線,但線尖處卻穿着千年玄鐵所鑄的針,銳利無匹,不僅穿透了金丹修者阻擋的靈力,甚至安靜、無聲的直指其心口。

    金丹修者意識到不妙,慌忙閃躲。他畢竟是金丹境界,修爲比遊棄高出數籌,身形急轉間終於巧妙的避開了要害,卻依舊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劍氣洞穿自己的左肩。而趁着金丹修者狼狽躲閃之時,遊棄已然猱身而上,劍光凜冽、劍氣縱橫,絲毫不給敵人喘息之機。

    修者對敵,有時一招便能定勝負。金丹修者乃是法修,靈力深厚,遊棄必須要趁着對方因大意輕敵落入下風時速戰速決,決不能給對方拉開距離、重整旗鼓的機會。

    遊棄招招致命,迅疾無匹,電光火石間數招已過。他用劍鞘挑飛金丹修者手中的法器,同一時間,劍鋒則被悄無聲息的送入了對方的丹田,隨後劍氣猛然炸裂。

    金丹修者丹田遭受重創,經脈亦被遊棄的劍氣侵蝕,絲毫無法動用靈力。他倒退數步,腳下一軟,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表情還帶着幾分難以置信,似乎完全無法想象自己竟陰溝翻船,敗在一個築基初期的十歲稚童劍下。

    然而,無論如何不甘,金丹修者卻依舊審時度勢,趴在地上連聲道歉求饒,表示願意奉上一切彌補自己的過失,只求遊棄饒他一命。

    只可惜,對於遊棄來說,解決這件事的最好方法只有一個。

    提着淅淅瀝瀝滴落着鮮血的長劍,遊棄腳步沉穩的走向匍匐在地的金丹修者,稚氣尚存的面孔中毫無波動。彷彿在自己面前掙扎祈求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而是一隻兔子、一隻肉雞。

    金丹修者感受到遊棄身上冷漠的殺意,連滾帶爬的試圖逃離,但他靈力盡失、身受重傷,哪裏能逃得過遊棄的劍鋒?

    金丹修者目齜欲裂的看着遊棄舉劍,卻在長劍即將揮下之時聽到一聲呼喚:“施主!還請劍下留人!”

    這極其耳熟的聲音讓遊棄眉心微跳,但他卻假作不知,長劍夾雜風雷之勢,繼續毫不遲疑的朝金丹修者劈去。

    金丹修者以爲大勢已去,淒厲慘叫,然而只聽“噹啷”一聲,遊棄的劍尖正撞上一把金色禪杖,原本便因爲承受了遊棄凜冽劍氣而脆弱不堪的劍身竟在這一撞間寸寸龜裂,轉瞬間崩裂成細小的碎片。

    看到遊棄長劍碎裂,手持禪杖的年輕僧人也愣了一下,頗有些訕訕。他收回禪杖,單手合十,對着遊棄喧了聲佛號:“小僧無狀,竟損壞了施主靈劍,他日必當賠償,還請施主見諒。”

    那年輕僧人眉目清秀端麗,眉心一點紅痕襯得他寶相莊嚴,周身氣息更是清冽純淨,寬和聖潔。他穿着一身潔白寬大的僧袍,袍上隱隱有金色梵文浮動搖曳,一看便知絕非凡品,拎在手中的禪杖亦是金光湛然,九隻圓環在他的行動間叮鈴作響、清脆悅耳。

    遊棄看了眼將金丹修者擋在後方的僧人,輕嗤一聲,隨手扔掉手中斷劍,轉身便走。

    年輕僧人大概也沒想遊棄竟這樣好說話,稍稍鬆一口氣。但想到遊棄尚且稚嫩的面孔和那毫不容情的殺手,他又微微蹙眉,出聲喚道:“還請這位小施主留步!”

    遊棄實在不想與這和尚有什麼交集,但想到對方上一世堪比牛皮糖一樣的唸叨,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微微側身。

    年輕僧人拄着禪杖,緩步走到遊棄面前,神情溫和而慈悲:“施主年紀小小卻一身戾氣,殊不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遊棄與僧人對視,素來寡淡的眉宇間竟隱隱帶着難得的煩躁之意:“聒噪。我如何做,無需你來評判。”

    “施主,殺孽過多,早晚傷人傷己。”僧人一聲輕嘆。

    “那又如何?你與其管我,不如管管你救下的那人造了多少殺孽。”遊棄冷笑。提起那名金丹修者,他突然想起什麼,突然又轉身走了回去。

    剛剛鬆一口氣的金丹修者看遊棄迴轉,頓時又面露驚恐,連聲向年輕僧人求救,僧人亦跟在遊棄身後,禪杖輕提,時刻提防遊棄出手殺人。

    不過,遊棄這次卻並沒有下殺手的意思,他只是蹲下身,將金丹修者的儲物袋扯了下來,然後遞到他的面前:“將上面的神識抹去。”

    金丹修者的臉色極其難看,畢竟那儲物袋裏裝得可是他的全部家當。他看向年輕僧人,見他微微合眸,並未制止遊棄搶劫的行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抹去儲物袋上的神識,將其變爲無主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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