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倒飛出去的身影像是被擊發的炮彈一樣,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之上。

    “嘭——————”

    一陣沉悶的巨響伴隨着風壓響起。

    元老院中的燭光也在風壓下忽明忽滅。

    有那麼短暫的數秒中,整座元老院都陷入了黑暗。

    當燈火昏黃微弱的光芒重新照亮議事廳之後,映入衆人眼簾的是遍佈蜘蛛網狀裂紋的牆壁,與死死嵌入牆壁中姑且還能被稱作爲“人”的物質。

    只能分辨出四肢的形狀,肌肉與骨骼完全的攪拌在了一起,血液與組織的殘渣順着牆壁破碎的裂紋流下。

    還有更多的碎肉與血液像是被噴射出來一樣,遍佈在元老院之中,染紅了元老們那純白的長袍。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死了。

    所有的元老們都不寒而慄,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嘔吐起來。

    作爲社會精英與國家棟梁而養尊處優的他們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就算是在角鬥場中有見到過死鬥或是被野獸撕碎的角鬥士,也只是在看臺之上遠遠地看着。

    絕不是這樣親眼看着一個前一秒還與他們一起妄圖行刺的奴隸在下一刻就變爲了嵌入牆壁中的碎肉。

    在看到這樣的景象之後,尼祿也微微皺眉。

    即便是想要刺殺她的罪人,留下這樣的慘狀也着實不符合她的美學。

    事實上阿尼姆斯菲亞也有其他更“優雅”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他完全能直接控制住意圖行刺的奴隸,而非擊殺掉他。

    尤其是以這麼暴力的方式來殺戮。

    但不這麼做的話就難以高效的鎮壓住這羣元老們。

    所以阿尼姆斯菲亞甚至刻意在擊飛奴隸的同時還往其中灌注了魔力。

    最後可憐的奴隸就像是個被撐爆的氣球,在被擊入牆壁之後還迎來了二次的爆炸。

    尼祿對於自己的沒有近衛軍的支持就難以行政的顧慮是正確的。

    因此阿尼姆斯菲亞要做的,就是成爲能夠暫時代替近衛軍的“皇帝強制力”。

    阿尼姆斯菲亞看向了之前還一副信心十足的塞克斯圖斯,活動着自己的左臂,黃銅外殼下的義肢關節咔咔作響。

    “不好意思,您剛纔在說什麼?”

    阿尼姆斯菲亞露出了一個自以爲和善的笑容。

    “能再說一遍嗎?”

    塞克斯圖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後退兩步。

    難怪尼祿能從復活的卡利古拉手裏活下來。

    他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亞就是另一個不亞於卡利古拉的怪物。

    作爲最擅長見風使舵的元老院一員,塞克斯圖斯原本打算就這樣跪倒在地祈求原諒,可不知是從那裏產生的情緒,控制着他繼續頑抗着。

    “你....你不能這麼做!我是元老.....我們是元老!我們代表着羅馬!你不能違逆羅馬的意志!”

    塞克斯圖斯擡起手指着阿尼姆斯菲亞顫顫巍巍地說道。

    “唉————”

    阿尼姆斯菲亞長嘆一口氣,將自己的右手擡到眼前,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聲脆響之後,數道漆黑的魔力束從地下鑽出,牢牢地將塞克斯圖斯的身體捆綁了起來。

    “唔————!唔!”

    被捆綁的塞克斯圖斯頑抗掙扎着,但還是像被舉起的布偶一樣輕而易舉地擡舉到了半空中。

    “就算是經過了五十多年你們也還是沒認清現實嗎?老古董————”

    阿尼姆斯菲亞緩緩地走近塞克斯圖斯。

    “究竟誰纔是羅馬?”

    捆綁着塞克斯圖斯的魔力束不斷地收緊,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塞克斯圖斯的關節以詭異的角度翻折回去,死死地貼在了軀幹周圍。

    接着收緊下去斷裂破碎的骨骼就不僅僅是四肢了。

    “讓我來幫你從共和的美夢中醒來吧,元老大人。”

    許多站立在元老院中的其他元老已經不忍地捂上了自己的雙眼。

    “已經足夠了!”

    尼祿的聲音傳來,阻止了阿尼姆斯菲亞繼續下去。

    阿尼姆斯菲亞轉身看向尼祿。

    “怎麼了,陛下?”

    “已經可以了.......塞克斯圖斯卿已經被束縛了,之後就到此爲止吧。”

    “真的可以嗎?陛下,他可是意圖彈劾您的元兇,而且還妄圖行刺,就這麼饒恕他的話,難以鎮服他人。”

    “汝曾經說過吧,餘是奧古斯都,餘是這片的主人。那麼餘也自然可以寬恕他吧?”

    阿尼姆斯菲亞點了點頭。

    “那是當然。”

    “那麼塞克斯圖斯卿就不足以被判處死刑,到此爲止吧.....餘不希望用這樣的方法來統治羅馬。”

    不想要使用恐懼來控制人心嗎?

    在阿尼姆斯菲亞看來,殺雞儆猴無疑是最有效最方便的手段。

    但這不意味着是最好的方法。

    用品行與人望來服衆治國無疑是困難的。

    可選擇困難之路的往往並非是幼稚到極點的蠢材,反而是深刻認知到現實的智者。

    即便前路一片荊棘,也仍然無所畏懼。

    每個孩童小時的願望大多都有一項爲“當個科學家”。

    可真正實踐的人卻沒有幾個。

    要問原因的話——————,也很簡單。

    成爲科學家是困難的。

    未曾認知到困難的孩童,只看到了光環下榮耀的孩童,會想要成爲科學家。

    可當他們逐漸長大,認識到了成爲科學家路途上的阻礙之後,就會有很多人知難而退。

    那麼那些即便長大認識到困難也還要想成爲科學家的人呢?

    他們是像孩童一樣幼稚嗎?

    決然不是。

    他們的所做所爲絕非幼稚一詞所能概括的。

    而是即便遇到阻礙也要迎難而上,甘願選擇苦難路徑的毅力與勇氣。

    阿尼姆斯菲亞曾想要成爲一名科學家。

    這並不妨礙其他人想要成爲宇航員,飛行員——————乃至於正義的夥伴。

    尼祿想要成爲的顯然是一位賢明的,能夠被交口稱讚的君主。

    “遵命,陛下。”

    阿尼姆斯菲亞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止呢?

    對着尼祿微微躬身,塞克斯圖斯扭曲的身體在阿尼姆斯菲亞的操控下被緩緩放下,黑色的魔力束散去。

    背對着塞克斯圖斯,阿尼姆斯菲亞看向了元老院中的其他人。

    “你們還有什麼疑惑嗎?”

    前車之鑑就在眼前的元老們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嘴,嘴觀心,生怕從自己的口中再漏出什麼音來。

    “很好,沒有的話,就請各位元老們與我一同避難吧,現在的羅馬城太危險了。”

    阿尼姆斯菲亞微笑地說着。

    “你們一定需要我的【保護】。”

    “阿尼姆斯菲亞卿!小心!”

    尼祿的提醒聲打斷了阿尼姆斯菲亞的話語。

    阿尼姆斯菲亞在疑惑之下回頭看去。

    四肢全部被折斷的塞克斯圖斯居然在不知何時重新站立起來,渾身環繞着紫色的光芒,持劍以詭異的姿態,像是木偶一般,向着他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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