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傷獸咆哮般的笑聲迴盪在魯特西亞城內。

    即便是隔在數面高大城牆之後的阿尼姆斯菲亞與尼祿也能清晰地聽到。

    彷彿斯巴達克斯就在他們的身邊大笑着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龐大壓力下雙足已經深深陷入大理石地面中的斯巴達克斯半弓着腰,裸露在外的每一寸青白色的肌肉都緊繃着。

    “終於——————終於遇到你了,真正的壓迫者!”

    手中的短劍早已插入堅硬的地面中數寸,要知道斯巴達克斯手中所持的不是“黃之死”,也不是削鐵如泥被冠爲斬鋼劍之名的“誓約勝利之劍”。

    他手中所拿的,只是一把和他出身一樣,極爲平凡而又尋常的短劍。

    仔細觀察的話,甚至還能在地面上看到被折斷的劍尖。

    這把劍在尖端折斷之後又繼續在壓力的作用下生生地壓碎了斯巴達克斯腳下的地面。

    然而斯巴達克斯還在放聲大笑着,彷彿根本就沒有枷鎖阻撓着他一樣。

    “這是......斯巴達克斯卿的笑聲,對吧?總督。”

    尼祿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向了阿尼姆斯菲亞。

    “嗯,陛下。”

    阿尼姆斯菲亞長吁一口氣,放鬆了許多。

    如果是斯巴達克斯的話,那麼————————

    阿尼姆斯菲亞費力地擡起頭,仰望向了在最高層倚坐着的屋大維。

    就讓八月(August)的神明好好地嚐嚐叛逆的滋味吧。

    尼祿卻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原本在屋大維這種程度的寶具的壓迫下,再加上連平時無往不利的阿尼姆斯菲亞都一時間無可奈何,尼祿已經陷入了迷茫的狀態。

    但斯巴達克斯那豪放的笑聲卻讓尼祿瞬間驚醒。

    連他還沒有放棄,尼祿又怎麼好意思現在就偃旗息鼓呢?

    雖然自那天在馬賽利亞短暫的衝突之後斯巴達克斯沒有再找她和阿尼姆斯菲亞的麻煩,但在此之上尼祿也沒有和斯巴達克斯有過多的交流。

    斯巴達克斯輕視了她。

    尼祿深知這一點,甚至正是因爲這點才讓斯巴達克斯沒有與他們敵對起來。

    雖然得到了益處,可尼祿卻總覺得有些不服氣。

    雖然她也明知自己或許不適合當個統御一切的“奧古斯都”,但那不代表尼祿不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

    至少,她還想繼續當着總督......當着只屬於阿尼姆斯菲亞一人的“英白拉多”。

    斯巴達克斯的態度無異於直接向她表明名叫尼祿的人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領導立場,甚至不足以讓他發起反叛。

    尼祿不想向他認輸。

    她想要成爲,那讓斯巴達克斯不得不反抗的,被斯巴達克斯所認同的存在。

    “咕————”

    於是尼祿咬着牙,將原初之火立在了身前,熊熊燃燒着的火焰再度籠罩在了隕鐵大劍那獨特的劍刃之上。

    四周的魔力不斷地向着尼祿的方向匯聚,已經不需要仔細感覺,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魔力流向着尼祿匯聚過來。

    阿尼姆斯菲亞則有些驚奇地轉頭看向身旁一襲紅衣的尼祿。

    “羅馬”對於尼祿的眷顧毫無疑問地增加了。

    在這個特異點當中,尼祿作爲一介凡人也能夠和從者媲美的根源就在於“羅馬”對其的眷顧。

    具體則體現在了“皇帝特權”之上。

    類似於英靈座上的英靈們得到了抑制力的加持,身爲羅馬皇帝之一的尼祿也得到了相當於弱化抑制力的“羅馬”的加持。

    想要直接覆滅相當於人類根基的“羅馬”,就勢必會遭到羅馬的反抗,再加上人類抑制力的存在,羅馬的皇帝與自行出現的英靈們應當十分輕鬆地取得勝利。

    這也能被算作是歷史的慣性。

    因此羅馬特異點應當是蓋提亞計劃當中最難拿下的一個點。

    然而聯合帝國中出現的其他諸多“皇帝”或是“獨裁官”導致了本應集中在尼祿一人的眷顧被分擔到了第三者身上。

    魔神柱們的計劃也很簡單,既然從外難以攻陷羅馬,就讓羅馬本身來攻陷羅馬。

    即便是曾一度成爲元首的屋大維,也會有不惜犧牲羅馬來完成的願望。

    所以情況才這麼棘手。

    阿尼姆斯菲亞原本以爲必須要像愷撒那回一樣將其完全消滅才能幫尼祿奪回在這個時代應當屬於她的那份“皇帝特權”。

    但現在看來“皇帝特權”的佔有份額的變化似乎要更動態一些。

    是戰鬥的決心和意志導致的變化嗎?

    阿尼姆斯菲亞姑且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目前他也沒時間去深究這些。

    深吸一口氣之後,阿尼姆斯菲亞也站直了身體,立在了尼祿的身後。

    不過既然他的陛下能做到些什麼事,那阿尼姆斯菲亞也不妨就這麼依賴一下她。

    畢竟能被臣子所依賴着的君主,纔是好君主。

    單單靠着大臣們垂拱而治的君主,恐怕也只有名字上和君主有關了。

    “........雖然還不知道你的真名,但看你的裝束,你生前是羅馬的士兵吧,Berserker。”

    屋大維看着狂笑不止的斯巴達克斯皺着眉說道。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輩的一生都獻於鬥爭當中,單純的身份又怎麼能界定的了我輩。”

    斯巴達克斯停止了大笑,隨後擡頭看向屋大維說道。

    聽着斯巴達克斯似是而非的話語,屋大維臉上的疑惑更深。

    果然不愧是【狂戰士】嗎......

    “即便是在我的寶具之下,你也仍然沒有跪服,甚至還放聲大笑,不光光是你的無力,那份勇氣也十分可嘉。”

    屋大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讚賞的表情,一邊說着一邊從潔白如玉的大理石王座上站立起來。

    “然而——————!汝既然曾爲羅馬之兵士,就不該不知我奧古斯都之名,明知這點還敢與我刀兵相向,”

    屋大維的語氣突然直轉而下,隨後停頓了下來。

    接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破壞羅馬的【法律】與【和平】的代價,想必汝也準備好接受了吧。”

    在屋大維的話語落下之後,無數的束棒(Fasces)與短劍(Gladius)突然出現在天空之上,隨後向着斯巴達克斯一齊落下,然後煙塵四散。

    接連不斷的轟鳴聲伴隨着束棒與短劍落地而響起。

    而更多響起的則是鈍器與利刃貫穿血肉洞入體內的悶響聲。

    僅僅是聽着這令人膽顫的響動便能得知這束棒短劍所形成的暴雨中心的斯巴達克斯凶多吉少。

    就目睹着這一切發生的布狄卡瞳孔驟縮。

    “哼。”

    屋大維冷哼一聲,隨後坐回了王座之上。

    ........

    “還不夠!還不夠——————!”

    突然破開煙塵的豪壯話語聲讓屋大維的面色一變。

    煙塵散開,幾乎能被稱作是怪物的青白色巨影,如同豪豬一樣渾身插滿束棒與短劍的斯巴達克斯出現在了布狄卡的面前。

    至少已經不能再用“人”來形容了。

    依稀還能看出是頭部的地方忽然咧開了一道弧形的缺口。

    “想讓我斯巴達克斯屈服,你的枷鎖與暴力可還差的遠啊!壓迫者喲!!!”

    不如說,斯巴達克斯,永遠也不會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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