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姆斯菲亞儼然走下了車,隨後對着尼祿輕聲說道:

    “您的凱旋式啊,陛下。”

    尼祿一副詫然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亞,隨後問向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總督。餘之前可是從來都沒聽說過這種事。”

    “原諒我的僭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亞恭敬地低下了頭去,接着說道。

    “您一定非常想要舉辦一次凱旋式吧.......雖然您從沒這麼說過,但我還是冒昧地這麼猜測着。所以才一手策劃了這出給您的驚喜————嘛,主要還是塞涅卡大人在羅馬城中安排的這一切就是了。”

    阿尼姆斯菲亞也只不過是靠着魔術遠遠地給塞涅卡傳遞了想要替尼祿舉辦凱旋式的信息。

    短短的一週之內塞涅卡就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也讓阿尼姆斯菲亞有些意外。

    看樣子塞涅卡作爲締造了尼祿統治前期繁榮的真正推手之一,的確有着不同尋常的能力。

    而且現在沒有元老院掣肘的他也能真正地爲尼祿效力了。

    不過尼祿卻低着頭,並沒有回覆阿尼姆斯菲亞,也讓人難以看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您不滿意嗎?”

    “怎麼會呢.....總督。餘隻是太高興了,滿意到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如果您真的滿意的話,就請您享受這場凱旋式了。”

    阿尼姆斯菲亞聽聞尼祿i的迴應之後微微地笑了笑,隨後左手背後,右手揮向了校場中心的遊行馬車,微微向前躬身說道:

    “那麼就請您上車吧,陛下。”

    尼祿點點頭,從阿尼姆斯菲亞臨時製造出的馬車上躍下,接着走到了專供遊行的黃金所裝飾的馬車前。

    “等等。”

    正當尼祿準備邁上游行馬車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薔薇般的少女轉頭看向了立於她身側的阿尼姆斯菲亞,隨後問道:

    “凱旋式上,總督汝.....會在哪裏?”

    阿尼姆斯菲亞微微一愣,向着尼祿解釋:

    “自四十一年前的巴爾布斯將軍之後就再也沒有儒略·克勞狄家族之外的人舉辦過凱旋式了,陛下。不論是英白拉多還是奧古斯都,現在能擔負起這個名號的人只有陛下您一人。”

    “餘纔不管那些繁瑣的習慣與風俗呢,餘能取得今天的勝利全是靠着總督汝的功勞,讓餘拋棄汝獨自去享受凱旋式,享受這份榮耀是不可能的。”

    尼祿皺起眉頭說着。

    “我並不渴求榮耀,陛下。”

    “但————————”

    不過還沒等尼祿說完,阿尼姆斯菲亞就再次出聲說道:

    “不過,我也並非是讓您獨自一人去遊行的,陛下。”

    “汝,會陪着餘一起享受凱旋遊行嗎?”

    “當然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亞理所應當地說着,隨後先行走到了黃金的遊行馬車之上,捧起了黃金所鑄造的橄欖枝冠。

    “在您的身邊還應當有一位奴隸(Servus),替您在頭上高舉着這枚桂冠————————不過非常遺憾的是,就在不久前,包括您所擁有在內的幾乎羅馬所有的奴隸都被解放成了公民。”

    聽到阿尼姆斯菲亞的話語之後,周遭的軍團士兵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他們中的大部分就是被解放的奴隸。

    “雖然現在大部分的他們都還幹着以前的勞動,但卻是作爲公民,有着法律的保障領着正當的薪酬。”

    也多虧了阿尼姆斯菲亞之前加班印了不少的“紙鈔”,不然塞涅卡僅僅是處理解放奴隸之後完全崩壞的經濟與社會系統就要費不少的心思。

    實際上如果按照正當兌換比例來算的話,現在塞涅卡發放出去的紙鈔已經遠遠超過農神廟中所貯存的黃金數目了。

    想讓一個巔峯的奴隸制國家在一夜間放棄奴隸是不可能的。

    阿尼姆斯菲亞無疑騙了全羅馬,讓整個羅馬來飲鴆止渴。

    不過這枚炸彈恐怕要經過數十年纔會被引爆,而那是阿尼姆斯菲亞早就修復特異點讓一切歸零了。

    “因此您甚至找不到一位替您捧起桂冠的奴隸(Servus),陛下。”

    聽着阿尼姆斯菲亞口中熟悉的名詞,尼祿逐漸猜到了阿尼姆斯菲亞究竟打着什麼算盤。

    “然而,不管怎樣,我都始終是您的從者(Servus),御主(Dominus)。”

    尼祿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時至今天,阿尼姆斯菲亞嘴裏依然反覆強調着他們之間的主僕關係。

    然而尼祿雖然重視這份關係,但重視的卻不是關係本身,而是她和阿尼姆斯菲亞之間能夠藉由這份契約而聯繫在一起。

    阿尼姆斯菲亞能夠通過這份關係待在她的身邊。

    尼祿真正想要構建的是,超越契約與主僕之間的關係。

    想到這裏,尼祿有些臉紅,又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亞。

    可後者還是一副恭敬地舉着手中的黃金桂冠。

    “唉。”

    尼祿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接着也踏上了遊行用的馬車。

    不管怎樣,至少這樣阿尼姆斯菲亞能夠待在她的身旁,那就要比尼祿獨自一人站在馬車上去享受歡呼要強得多。

    “英白拉多————!英白拉多—————!英白拉多——————!”

    眼看着尼祿站在了馬車之上,周遭的士兵們齊聲高呼起來。

    黃金所點綴的遊行馬車在四匹駿馬的牽拉下走出了戰神廣場,開始向着七丘之城行去。

    而大批大批的士兵們也十分自覺地列隊跟在了馬車之後。

    不少被從高盧繳獲的“戰利品”也被他們高高地掛在長槍或是旗杆之上,舉在了手中。

    雖然隊列還未進入羅馬的城牆內,但已經有不少好事的羅馬市民走到了城門外開始夾道歡迎了。

    大把大把的花瓣被他們拋向了車隊。

    甚至是路途的前方也被鮮花所籠罩。

    尼祿的面前出現了一條花瓣所組成的道路。

    她面上的表情也逐漸地被笑容所取代,這纔是她最開始所期望的奧古斯都的樣子。

    鮮花,歡呼,榮耀。

    這纔是尼祿所期望的奧古斯都的生活。

    而非鮮血,暴力,殺戮與權謀所組成的令人作嘔的某物。

    “謹記,您只是位凡人。”

    不過阿尼姆斯菲亞模式化的臺詞卻給尼祿的熱情潑了盆涼水。

    事實上凱旋式馬車上的奴隸也就是給凱旋歸來的將領潑冷水用的。

    “這種地方就不要這麼還原了啊,總督。”

    尼祿嘟起嘴來。

    “而且餘可是奧古斯都,行走在人間的神,這也算是凡人嗎?”

    阿尼姆斯菲亞輕微的將嘴角向上擡了擡,接着說道:

    “我也是羅馬的【祭司】,陛下,正是因爲此,我才能說————————”

    “神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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