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領太陽的路徑………………”

    伊阿宋的口中複述着阿尼姆斯菲亞的話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但是即便我們能夠憑藉着赫拉克勒斯的幫助抵達月之女神的所在,我們又該怎樣才能打敗對方呢?敵人可是比赫拉克勒斯還要強的啊,不是嗎?”

    來自於迦勒底的少女御主在經歷了三個特異點的洗禮之後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豬突猛進的愣頭青了。

    僅僅憑着一腔怒火和滿腔熱血便忽略了敵我差距毫不思考後果的揮拳出擊這種事顯然不應該發現在她的身上。

    至於對着實力明顯大於自己的從者或是神明高聲怒號着什麼“這就是人類的覺悟!”之類的蠢事藤丸立香更是乾脆無法想象。

    換作是自家的所長的話面對這種毫無勝算的場面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直接跪地拜降吧。

    事到如今對阿尼姆斯菲亞瞭解頗深的她反而不再明白阿尼姆斯菲亞選擇幫助她與迦勒底的原因。

    拯救人類,奪回歷史這樣的大義聽上去是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在生理學意義上被劃分爲人的存在都能夠喊出的口號。

    但藤丸立香知道,誰都可能被這樣的大義所驅使,唯獨阿尼姆斯菲亞不會。

    可事實偏偏是阿尼姆斯菲亞賭上了自己的生命,一次次的拯救人理於水火之中。

    倘若沒有阿尼姆斯菲亞的存在,她對於自己是否能夠真的“獨自”拯救人理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把握。

    而阿尼姆斯菲亞一次次超出常理地反常“犧牲”也在逐漸地加深着她的不安。

    爲什麼那個理應將自己放在一切之上的人會選擇將自己放在一切之下呢?

    在她們抵達羅馬特異點之前發生的事藤丸立香也略有耳聞,再往前法國特異點時阿尼姆斯菲亞選擇毫不猶豫地放棄拉沙裏泰城中還有可能倖存的居民們也是她親眼所見。

    倘若是初見時藤丸立香還會以爲阿尼姆斯菲亞就是一個如此殘酷且傲慢,肆意做着以他人生命爲籌碼的交易的人。

    但伴隨着日復一日地相處之後藤丸立香發現名爲阿尼姆斯菲亞的人的本性根本就是與傲慢與殘酷兩個詞完全不搭邊的存在。

    那麼問題來了。

    是什麼促使着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又是什麼促使着阿尼姆斯菲亞總是十分果斷地將自己連同自己的矜持與底線一起犧牲掉的呢?

    藤丸立香的心中隱隱有着猜測,但她卻不希望自己的那份猜測成真。

    “所長…………”

    低垂着雙眸,紅髮的少女微微扯了扯阿尼姆斯菲亞的衣角。

    “死心吧,立香。這次我即便是賭上命大概也沒辦法奈何那位天上的女神分毫,抱歉,想通過獻祭我的方式來解決敵人這種邪道通關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面對少女的擔憂,阿尼姆斯菲亞卻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木頭一般說出瞭如果想要增加好感度就絕對不應該說出的話語。

    不過藤丸立香則完全沒有因阿尼姆斯菲亞這番話語而感到心灰意冷,恰恰相反地配合着阿尼姆斯菲亞演出了這一場戲:

    “嘁,不自爆的話你這樣不就一點用都沒有了嗎?這個廢柴所長。”

    “歉抱歉抱。”

    另一面的阿尼姆斯菲亞模仿着自己腦海中的刻板印象但卻面無表情地道着歉。

    “你是哪裏來的澀谷系辣妹JK啊………………就算是澀谷系也稍微有點誠意好不好。”

    “小人這麼沒用真的很抱歉——————,請饒恕小人吧,藤丸大人。”

    “別把別人叫的像是飛鳥時代的關白啊!”

    雖然嘴上抱怨着不滿,但對於阿尼姆斯菲亞的潛臺詞頗爲滿意的藤丸立香卻並沒有生氣。

    既然阿尼姆斯菲亞所言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去獨自面對敵方,那麼這次就定然不會出現前兩個特異點中的情景了吧。

    回想起在法國特異點時只能無可奈何地注視着阿尼姆斯菲亞的背影,再回想起羅馬特異點時只能無能爲力的看着阿尼姆斯菲亞搏命,藤丸立香如此思考着。

    倘若藤丸立香僅僅只是專注於阿尼姆斯菲亞的回答的話語本身的話說不定還會因爲他那直男且避重就輕的態度而感覺些許的不快。

    但再次因爲她早已瞭解了阿尼姆斯菲亞的爲人,因此藤丸立香能夠百分百的確認自家的所長絕不是那種愚笨遲鈍到像塊木頭一樣的輕小說男主角。

    相比較於傳統的主角而言恐怕他更像是個彆扭但卻常見的普通人吧。

    那故意做作僞裝出來的態度只是爲了掩飾其的羞澀吧。

    倘若現在的她撲到阿尼姆斯菲亞的懷中並嘗試碰觸他的嘴脣的話,恐怕那位所長在熱情且主動的回吻與略帶進攻性的情話之間會毫無疑問地選擇笨拙地扭頭看向另一方。

    不過藤丸立香相較於那樣強勢的男性也還是更喜歡阿尼姆斯菲亞這樣的食草型就是了,強勢的人只需要有她一個就夠了,不是嗎?

    至少婚後生活會很安穩,也不必擔心這樣的人去沾花惹草——————————

    不,仔細想來,阿尼姆斯菲亞他沾的花惹的草也完全不少啊。

    淡淡的陰霾徘徊在了少女的眉畔,久久不肯離去。

    ——————————不過,至少這次他不會再選擇犧牲自己了。

    此時的少女還熟不知幾分鐘之後她就將再次目睹阿尼姆斯菲亞的自我犧牲。

    “不過,雖然我們並沒有什麼勝算,‘神諭’可還是姑且站在我們這邊的。”

    阿尼姆斯菲亞回頭看向了正在“二號”的保護下一言不發的阿波羅。

    而彷彿感受到了阿尼姆斯菲亞的目光一般,總是和“二號”陷入一種莫名的沉默但他人卻感覺難以插入的阿波羅驚訝地擡頭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亞,雙眼中閃爍着意外的神色。

    被阿波羅稱爲“二號”的狗頭人也在同一時間用着比阿波羅還要意外的眼神注視起了阿尼姆斯菲亞。

    難以言明的沉默這次不僅僅縈繞在“二號”與阿波羅的身邊,更還將阿尼姆斯菲亞也包括進去。

    仍然不變的只有他人難以插入的那股“距離感”。

    更貼切的說,像是收音機無法接收到電視信號一般。

    “就憑他嗎?”

    看着幾乎能夠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伊阿宋還是覺得不妥。

    儘管這個少年有着阿波羅的名號,現在看來的確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但是伊阿宋果然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他就是那個位列十二主神的光明之神。

    “姑且還是,相信一回‘神明’吧,凡人。”

    聽到這話的阿尼姆斯菲亞從收回自己的目光,扭頭對着伊阿宋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而且,我們也沒時間質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赫拉克勒斯的巨大的靈體,阿尼姆斯菲亞如此說道。

    ********************

    將視角轉回到孤身遠離阿爾戈號的阿尼姆斯菲亞的身上。

    爲了將阿爾戈號上搭載的那位“光明神”阿波羅送到赫拉克勒斯所構建的“太陽路徑”之上,阿尼姆斯菲亞不惜獨自跳下阿爾戈號並選擇將其加速到連他自己都無法追上的速度。

    “這樣能行。”

    看着飛速穿梭而去的阿爾戈號,阿尼姆斯菲亞默默地在心中確認道。

    然而計劃總不會那麼成功的被完成。

    “人類,休想得逞!”

    伴隨着一聲怒號,鋪天蓋地的紫色圓柱生命體出現在了已經被月之結晶完全替代的海洋之中。

    宛如蛛絲般互相交聯而又互相疊加的圓柱生命體宛如某種織物一般幾乎在瞬間便佈滿了整個空間。

    “哼,幹得不錯,佛紐司。”

    伴隨着月之女神有些不情不願地誇讚,阿爾戈號前進的路途被佛紐司早就埋藏在地球之上的“分支”而擋的嚴嚴實實。

    “佛紐司嗎………………”

    在聽聞這個名字的阿尼姆斯菲亞也皺起眉頭來。

    看來他終於遭遇了,人力燒卻禍亂的源泉。

    魔神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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