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沉鵠輕鸞 >第284章 劫後餘生⑦
    一切智與吉興齊聲驚道:“教主,萬萬不可!”

    晉無咎奇道:“爲何不可?”

    一切智道:

    “屬下此次前往,五臺山先是冷冷清清,屬下一連找了幾日,不見姚少界主蹤影,第五日方見南臺錦繡峯一羣五臺門人現身山腳,姚少界主便在其中,身旁的人屬下一個也不認得,均以一持杖之人爲尊,想是五臺掌門周子魚,此外周子魚身旁另有一人和他神似,年歲相仿棒杖相仿,瞧那人身形步法,武功更在周子魚之上。”

    晉無咎道:“那便如何?難道只因爲這個,便要放棄小姐姐?”

    一切智道:

    “教主誤會了,倘若單隻五臺一派,又豈在我教眼中?可那周子魚身後足有千人之衆,各門各派數之不盡,入山後便不知所蹤,五臺弟子近乎傾巢而出,將南臺錦繡、東臺望海、中臺翠巖各條山道森嚴封禁,屬下不敢打草驚蛇,實在無從深入,此刻江湖各大門派齊聚三峯之間,教主縱然神功蓋世,也不能親出啊。”

    晉無咎皺眉道:“各大門派齊聚三峯之間?那又是甚麼緣故?”

    一切智道:“具體緣故屬下暫未查明,但山中處處白布,羣情激憤似在悼喪。”

    晉無咎更是奇怪,道:“悼喪?誰的喪事這般隆重?值得整個江湖爲之悼念。”

    一切智道:

    “這個屬下不曾探明,屬下此次前往,只知周子魚在紫閣峯頂奪得盟主之位,召集各門各派,除喪事外想必另有計劃,雖不知所圖何事,但總不會對我教有利,教主若在完好之時,自可於萬軍中來去自如,可如今教主元氣未復,對方人多勢衆,更有那汪沐陽敵我不分,請恕屬下斗膽,萬不能眼看教主以身犯險。”

    晉無咎見他說得懇切,暗道:

    “對我而言,小姐姐的性命是天大的事,可我既爲教主,也不能立時便走,當日小哥哥得知小姐姐被擒,何嘗不是憂心如焚?卻也強自忍耐,安排完丐幫諸事方纔動身,我即便要走,也該效仿小哥哥,將教主之位傳於他人,只不過事不宜遲,須得儘快決斷。”

    道:“二位護法辛苦了,先回去歇息,不論我作何決定,總不至於不辭而別,到時再來找二位護法商議。”

    一切智與吉興聽他意思仍是想走,回想他們爲救一人,竟不惜以區區四人之力鏖戰全教,倘若姚千齡當真是夏語冰惟一生望,五臺山一行怕是誰也攔阻不住,看着眼前這個年輕教主,明明滿腹勸說言語,來到嘴邊卻只剩下“是,屬下告退。”

    二人走出數步,一切智忽又回身,道:“屬下還有一事,要向教主請罪。”

    晉無咎道:“一切智護法言重了,有甚麼事,但說無妨。”

    一切智道:“‘振音界’激戰那天,屬下與三花護法一切主錯手致莫少界主內傷,如今十五日過去,以魔界修爲,一切主護法造成的肺脈之傷想已痊可,可屬下造成的心脈之傷……”

    晉無咎登時想起除夕那夜,曾聽聞莫玄炎受傷難愈,急道:“玄炎心脈之傷怎樣?快說。”

    一切智道:“雖不致命,可屬下的‘幽篁鳴琴指’中含我教‘太極’內功,一旦傷人,便連屬下自己也無可醫救。”

    晉無咎腦中一空,向後趔趄兩步,一切智趕緊搶上扶住,道:“屬下死罪。”

    晉無咎道:“死不死罪皆在其次,我只問你一句,玄炎之傷,究竟有沒有法子?”

    一切智道:“屬下功力尚淺,‘太初太極’所致‘手少陰心經’傷損,須至少以‘三花太極’之力方可療愈,只可惜屬下無能……”

    晉無咎眉色登和,擺手搶道:“‘三花太極’而已,我能做到那便無妨。”

    一切智道:“如今卓夫人生死攸關,依屬下之見,便由屬下親自替莫少界主療傷,雖不能將心經諸穴盡數打通,也可減輕莫少界主不少痛苦。”

    晉無咎點頭道:“便依你所言。”

    ~~

    那日姚千齡被晉無咎破去“不墨丹青”與“無弦箜篌”操控下的鳥攻之術,趁“振音界”大亂,消息尚未傳出,自東南谷口落荒而逃,脫身後直奔五臺山而去,快馬加鞭數日後回到山中,見錦繡峯冷冷清清,不知正道同盟那邊情況怎樣。

    次日一早,聽弟子說周子魚已在不遠處,當即前去迎接,碰頭見他身後浩浩蕩蕩,料知五臺門所圖之事已十中有九,一日間淪爲喪家之犬,五臺山從此便是惟一依靠,苦澀中好歹多出幾分欣慰。

    但正道同盟初成,周子魚尚有要事在身,自己插不上手,遂孤身前往葉鬥峯,欲好生調教從西安卓府騙出的盤龍教高手汪沐陽,怎料在上峯途中遭遇二人,明明是五臺門弟子裝扮,卻使出盤龍教上層武功,待二人自曝家門,方知爲前幾日“振音界”打過照面的太初護法一切智與六道護法吉興。

    二人隨即道明來意,姚千齡大怒,心道:“晉無咎害死我爹,更搶走我心愛之人,居然還不肯放過我。”

    臉上不露聲色,卻將二人引至汪沐陽處,由後者出手打發,二人武功雖高,又如何能是“七星太極”的對手?完敗後只得無功而返。

    之後幾日,周子魚安頓完各派門人,聽聞姚千齡神志恍惚,時而哀傷時而憤恨,親自登門關心問候,姚千齡更是感動,卻不便將心思完全吐露,他身爲醫者,深知如此積鬱不得宣泄,終有一日憋出病來,提出想要前往江南穆莊,周子魚第一時間猜透他的心思,詢問穆笛意見,後者笑道:

    “姚賢侄爲盤龍魔教所棄,遷怒於她,那是人之常情,去打斷她的腿出出氣也好,只不過她書畫功夫了得,這些年替我解悶,可說不無微功,還請姚賢侄留些分寸,別傷到了手。”

    姚千齡自知已是盤龍教公敵,但周子魚早已下令監視盤龍峽谷外的一舉一動,晉無咎連日不出,自是被夏語冰之傷弄得焦頭爛額,想到此前月餘的調教成果,汪沐陽已基本能爲所用,只帶上他一人隨行,有恃無恐離開五臺山,直奔江南而去。

    駕馬驅車又加泛舟步行,不一日終於來到穆莊,拾起一根木棍,走入一間“藍”字號稻草房,見一熟悉女子坐於厚厚稻草之上,奇道:“你怎麼瘸了?”

    那女子四十不到,容色甜美中不失優雅,自是蕭瓊羽,見到他極是恐懼,卻咿咿呀呀說不出話,姚千齡不知她早在三年以前,便於漢水水畔被穆氏兄妹重打致殘,道:“瘸了也好,你且記得,今日你雙腿雖斷,成爲瘸子卻非因我而起。”

    將她合身拎起,朝地上一推,舉棍便朝她小腿猛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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