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震耳欲聾“砰砰”兩響，各自落地，連退五步後卸去對方掌力，雙掌向下調勻氣息，確認均未受傷，夏語冰沈碧痕隨即罷鬥，各自來到丈夫兄長身邊，二女早已無心戀戰，手上裝模作樣，心思全在二男身上。</p>
晉無咎見卓凌寒最後兩掌，正是自己學過的“或躍在淵”，心道：</p>
“這招‘或躍在淵’在小哥哥掌下，竟有這麼大的威力，牟莊大會小哥哥在場的話，豬頭怕是要被活活打死，碧痕的哥哥還能接得下來，沈家功夫也當真了不起，難怪任大哥會說，中峯弟子望塵莫及，唉！任大哥，纖纖就快嫁給他了罷……”</p>
卓凌寒拱手道：“閣下武功卓絕，在下七百招內勝不過你，十分佩服。”</p>
沈碧辰雙手回禮，道：“卓幫主神技，也令在下大開眼界。”</p>
用的仍是腹語。</p>
卓凌寒道：“在下今日既然不勝，二位這便走罷，他日盤龍峽谷，你我再較高下。”</p>
沈碧辰道：“據在下所知，丐幫自創建以來，從無一任幫主可雙手同使‘降龍十八掌’與‘打狗棒法’，而這一陰一陽，恰是我教絕學，在下冒昧，請問卓幫主是否曾得我教高人指點？”</p>
卓凌寒自覺問心無愧，道：“正是。”</p>
沈碧辰道：“原來如此，卻不知是哪位高人，卓幫主能否告知？”</p>
卓幫主道：“不能。”</p>
沈碧辰哈哈一笑，道：“卓幫主，你我今日一戰不分勝負，但你既受益於我教，對我武功便算熟知，他日待我也摸清你的路數，你便不是我的敵手。”</p>
卓凌寒道：“你盤龍武學先快後慢，而我丐幫武學先慢後快，兩相抵消，今日你我打個平手，再見面時，你仍難勝得了我。”</p>
沈碧辰又是哈哈大笑，拱手道：“卓幫主所言甚是，告辭。”</p>
沈碧辰轉身欲走，沈碧痕卻仍站着不動，雙眼只盯着晉無咎，卓凌寒道：“無咎，你是隨他們去，還是跟我們走？”</p>
晉無咎回過神來，道：“我跟着小哥哥小姐姐。”</p>
卓凌寒眉色稍和，點頭道：“很好。”</p>
夏語冰卻道：“凌寒哥哥，讓他們道個別罷。”</p>
晉無咎見沈碧痕俏生生立在風中，衣袂飄揚，從包袱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沈碧痕道：“晉大哥，下次見面，我們便是敵人了罷？”</p>
晉無咎道：“小哥哥小姐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們，但如果有一日你死在正道同盟手裏，我一定跟來陪你，絕不一個人偷生。”</p>
沈碧痕道：“不用啦，能好好活着，何必去死？其實那日我是有想過睡在半山腰，堅持爬到雪山頂過夜，只想看看你對我有沒有半分心疼。”</p>
晉無咎忙道：“我當然有。”</p>
沈碧痕欣欣然笑彎細眉，道：“你三日前說這話我都不信，可現下我信啦。”</p>
沈碧痕不知他爲何說起此事，道：“甚麼話？”</p>
晉無咎道：“纖纖說，如果我不能只把她當妹妹一樣親，她便不能再見我，她寧可等到有一天想清楚了再來找我，不然對我太不公平，萬一害得我爲她傷心，她也會自責。”</p>
沈碧痕道：“所以這些話，也是你想對我說的。”</p>
晉無咎重重點頭，道：“那時我甚麼也不懂，纔會惱恨纖纖，可現下我懂了，便一點也不恨她了，反而很感激她教會我這些事，也很感激你陪我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日子。”</p>
沈碧痕道：“你還去找她麼？”</p>
晉無咎再重重搖頭，道：“正因爲我忘不了纖纖，我纔不能去找她，也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不然對你太不公平，如果有一天我想清楚了，我也一定會來找你。”</p>
沈碧痕一滴淚珠滾落，趕緊伸手拭去，噗嗤一笑，道：“你啊，明明是在與我道別，卻還提起別的姑娘。”</p>
晉無咎連連擺手，道：“不是……”</p>
沈碧痕搶道：“好啦我知道，我會等你，走啦。”</p>
晉無咎見她右手握着左手放在身前，嬌軀在涼風中更顯單薄，心裏微微一疼，幾欲將她攬入懷中，轉念又想，自己既然敬重於她，又怎能隨意褻瀆？這才強忍住沒有伸手，眼見她轉身隨沈碧辰而去，默望背影良久，直至與黑夜融爲一體，仍呆立當地，悵然若失。</p>
屈彪自嫌這些兒女情長麻煩，卓夏卻是有愛之人，靜靜待他回神，不出一語驚擾。</p>
沈氏兄妹走出一里，身後終於再無可見，沈碧辰道：“想哭便哭出來罷。”</p>
他對自己妹妹說話張嘴就來，用的不再是腹語。</p>
沈碧痕伸手一撥耳邊秀髮，道：“我纔不哭。”</p>
沈碧辰哈哈大笑。</p>
沈碧痕白他一眼，沒好氣道：“神經兮兮，你笑甚麼？”</p>
沈碧辰道：“想不到我這個對天下男子棄若敝履的妹妹，竟也會有動心的時候，我這做哥哥的，也不知該喜該憂。”</p>
沈碧痕噘嘴道：“管你是喜是憂，我總是要嫁人的，你不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卻來笑話我。”</p>
沈碧辰道：“我倒不笑別的，只笑你眼光太差，那小子除了會爬樹，全身上下一無是處，也不知你看上他甚麼。”</p>
沈碧痕俏臉一沉，道：“哥哥，你若以後再讓我聽見這些，休想我再對你說一句話。”</p>
沈碧辰停下腳步側頭看她，見她小嘴微扁神情倔強，嘆道：“只怪爹爹與我把你寵壞了。”</p>
沈碧痕輕“哼”一聲，道：“我是家中獨女，生下我自是拿來寵的，說甚麼怪不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