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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二章驚變

    全旭從來沒有想過要當曹操,雖然說歷史已經把曹操定義爲奸臣之首,其實,曹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最想的還是回到大漢王朝的統一時代,國力強盛,四夷臣服,他則願意爲一個漢徵西將軍。

    對於曹操的評價,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如果對於全旭的評價,他是治世是紈絝子弟,亂世神明。

    全旭並不想像曹操一樣,他想當大漢的忠臣,可惜,卻沒有機會,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當年的霍光,雖然是權臣,他真沒有想過要篡位自立,對於大漢王朝而言,霍光是忠誠的,可惜,對於皇帝而言,他容不下霍光。

    現在的全旭也是一樣,無論他想不想當曹操,在崇禎心中,他其實已經是曹操了,全旭也不可能退讓,要不然那就沒有今天這場談話了。

    這場談話,無論是出自曹化淳的本意,或者是崇禎皇帝的指使,當開誠佈公到這個程度,掩飾已經沒有必要了。

    這是全旭作爲王者的驕傲。

    崇禎皇帝此刻還是心存着幻想,如果全旭想當曹操,他不介意給全旭加九錫。

    什麼是九錫呢?禮有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弓矢,八曰鐵鉞,九曰櫃鬯。

    所以“九錫”就是“九賜”,是古代天子賜給諸侯,大臣的器物,臣子所能享受到的最高禮遇,自周朝以來,九錫之賜,已是天子嘉賞的極致,意味着禪讓之兆。

    世人皆阿斗迂腐,殊不知,阿斗真正的聰明之處,就是他用卑微的方式,保住了劉漢的血食,曹魏滅民蜀漢,西晉滅了曹魏,劉禪的安樂公國卻一直延續到了東晉永和三年。

    這種傀儡式的安樂公,對於一國之君來說,自然是不可以接受的,可問題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還有什麼辦法?

    任何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圖勞無功的,越是掙扎,亡國之君的下場越是悲慘。

    後金仍舊在垂死掙扎着,不兒罕山,被稱作蒙古的心臟和聖山。

    據歷史記載,不兒罕山與成吉思汗的一生以及蒙古民族的歷史關係源遠流長。

    從北方刮來的寒風切削着不兒罕山的山峯,雪粉冰粒跟子彈似的打過來,打在臉上疼得厲害,身穿黑色軍裝的全家軍士兵,眉毛、鬍子都結了一層霜花,他們已經把自己所能找到的衣物都給穿到身上去了,整個人看上去像狗熊一樣臃腫,卻仍然冷得二十四顆牙齒捉對廝殺。

    冷,真的是太冷了,如果不帶手套,想跟手裏的兵器和平共處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暴露在寒風中不到半個時候,手掌的皮膚就會跟兵器凍在一起了,想要擺脫兵器,除非撕下一層皮肉來吧!

    可即便條件如此艱苦,他們仍然堅守在崗位上,站崗的站崗,來回巡邏的來回巡邏,不爲別的,只因爲他們是全家軍。

    在這一年多來,全家軍對建奴的逃竄殘部發起一次次猛烈的攻勢,一次次將建奴殘軍打得大敗虧輸,拓地千里。

    從寧古塔到不兒罕山,全程直線距離有三千餘里,如果算上繞路,這亞於是一場漫漫長征,這一次次的勝利,讓全家軍一次次擴張,把遼東、遠東平原納入大明的治下。

    雪片般飛來的捷報,也激起了大明士兵骨子裏的血性和勇猛,遼東已經不再發放土地,要想獲得土地,只有馬上奪取。

    所有的遼東百姓,包括三邊百姓,他們眼裏冒出了綠光,三四十歲的老邊軍重新磨鋒利已經鏽跡斑斑的長刀,給被老鼠啃得不成樣子的長矛換了一根嶄新的矛杆,找出祖傳的強弓,成羣結隊唱着民謠走出邊牆,進入漠北,投入到與建奴的廝殺之中。

    投靠全家軍太遠,天雄軍卻迎來新一輪的擴張高潮,那些十六七歲的孩子則踊躍跑到天雄軍的徵兵站報名從軍,邊軍掀起了一股從軍的狂潮。

    鑑於天雄軍兵力實在不足,盧象升從陝西、山西、寧夏等地招了兩萬五千新兵,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嚴加訓練。

    這些孩子大多都是邊軍或者軍戶出身,明軍窮得跟叫花子似的,邊軍和軍戶的苦更是沒法形容,艱苦的生活早早就將這些孩子磨練得堅強如鋼,他們比任何人都想出人頭地,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天雄軍給他們帶來的美好生活。

    他們渴望着建功立業,成爲獨當一面的大將,名垂千古!

    在這種狂熱的氛圍之下,他們自然很快就形成了戰鬥力。

    盧象升在北征的時候就帶上了三個新兵營,一共一萬七千餘,想讓他們也見見血。來到不兒罕山的時候,出自一個百戰名將的敏銳嗅覺,盧象升意識到了不對勁。

    從刨開的屍體中,可以清晰的看出建奴士兵的胃裏不僅僅有沒有消化完的湯餅,還有土豆澱粉,甚至還有午餐肉罐頭的肉塊。

    這讓盧象升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非常清楚,全旭的爲人,全旭是貪財,但是,絕對不會資敵。

    無奈之下,盧象升親自來到不兒罕山的全家軍大營,在這裏駐紮着全家軍騎兵的前鋒營地,全家軍騎兵的第一師三個不滿編的騎兵旅,就駐紮在這裏。

    全家軍還是全家軍,一樣的豪氣沖天,他們頂着寒風,用煤球爐子煮出了一鍋鍋熱水,頂着寒風用熱水建築了一座冰城,這座冰城的城牆高度在一丈兩尺左右,厚約一丈有餘,上面密密麻麻布置着用巨木澆水凍成了冰屋。

    “小戚將軍!”

    “侯爺!”

    戚元弼已經像明代的年青人一樣,開始蓄起了鬍子,他的年輕,就算用鬍子也掩飾自己的稚嫩。

    不過,因爲這一年多的追擊戰術,風餐露宿,戚元弼也彷彿成了一個小老頭,他的臉上像枯樹皮一樣,佈滿風霜。

    “你們這是打算長住嗎?”

    “不打算長住,天氣越來越冷,戰馬在奔跑中都能直接凍死,這仗沒法打了!”

    戚元弼嘆了口氣道:“我發現形勢不對,未慮勝,先慮敗,必須有一個穩固的基礎,進可攻,退可守!”

    “你的直覺是正確的!”

    盧象升苦笑道:“建奴這段時間,獲得了大量的物資,他們不再缺少糧食,你看看這個!”

    盧象升掏出一個用羊皮做成的袋子,袋子裏面裝着黑色的顆粒。

    戚元弼冷冷的道:“顆粒式黑火藥,這裏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盧象升了口氣道:“曾經,我以爲,只要能打垮建奴和蒙古韃子,能消滅流民,就能挽救這個國家,將它從懸崖邊上拽回來,我、全大人,都堅信這一點,所有天雄軍將士都堅信這一點,我們一直在爲此而努力着,然而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個國家最可怕的敵人並不是建奴,更不是流民,而是中樞那些高高在上的文武大臣,還有遍佈全國的腐儒縉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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