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訝異,這幾天她一直在醫院養傷,但薄夜寒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私以爲兩人應該沒什麼關係,雖然每次見到薄夜寒心中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想要接近又從心底裏莫名抗拒的糾結,她的本能讓她選擇躲避。
徐風雙手搭在身前,又補了一句:“先生前幾天在處理公司的事宜,所以今天才……”
話沒說完,看到陸漫無所謂的態度便慢慢停了。
說這些幹嘛呢,她現在並不在意。
陸漫聳了下肩,隨後看向冬瓜:“那媽咪待會再給你們買奶茶哦,絕對不會食言。現在你們就跟着徐風叔叔在多玩一會兒?”
冬瓜眯眸,握緊她的手道:“我陪你一起上去。”
徐風在一旁欲言又止,陸漫主動開口:“不用,媽咪處理完就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再上去。”
鬆開兩個小孩的手,看着徐風將他們護在身前。
陸漫攏了下身上的大衣,笑了笑,轉身朝樓裏走去。
陽光下,她海藻般的髮絲閃耀着迷人的光澤,身形清瘦,隱隱透着幾分清冷,從背影看很有氣質。
徐風安靜的看着她走遠,覺得失憶後的陸漫小姐似乎比起從前更加耀眼了,不似從前有些冰冷的壓抑。
陸漫上了樓,薄夜寒就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等着。
她反手關上門,咔嚓一聲細微的響聲。
他上身動了動,但沒有回頭。
陸漫抿了下脣,將有些冰涼的雙手塞進了口袋,隨後走了過去。
“徐風說你有事想要跟我說。”不是反問句,是肯定句,她坐在薄夜寒對面,眼眸平靜中帶了些好奇。
薄夜寒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陸漫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芥蒂,眸子裏更是少了很多往日的漣漪,平靜的好似他真的只是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病房裏的窗戶開着,有清風穿堂而過,帶來花園裏的清香,是很舒適的畫面。
但沙發上對立而坐的兩人氣氛卻有一些僵硬。
陸漫等了一會兒,奇怪他怎麼不說話。
於此同時她心中的異樣越來越深了,心中好似被一根針扎着,那種痛不烈,卻細久綿長,一點點的折磨着她。
陸漫張了張脣,想要說些什麼。
與此同時,薄夜寒開了口:“你還記得,是爲什麼來到龍城的麼?”
陸漫蹙起了眉。
眼簾微垂,她照實回答:“因爲什麼事記不清了,但還記得要待三個月。”
嘴裏說着話,她也沒有看着薄夜寒。
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鋒利了,好似隨時能穿透她的肉體,直達她的內心。
薄夜寒微抿着脣,很快又繼續道:“那你還記得,冬瓜和溜溜的父親是誰?”
問這句話時,他的眸子深了幾分,搭在膝上的手指也不自覺的縮緊了一下。
陸漫擡眼,對上他的眼神。
風很輕,吹動着她的額發,臉頰上有酥酥麻麻的癢意,心中卻是星星點點的鈍痛。
牙齒咬了下舌尖,她淺勾着脣:“孩子的父親去世的早,是我獨自一人將兩個孩子養大的,至於他是誰,我記不清也無需記得這樣的人了。”
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難得的起伏,並且溢於言表。
但陸漫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便轉眼看向了櫃子上的電子錶。
“啊,”她輕呼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對面的人:“抱歉薄先生,今天還有兩瓶吊針要打,到了時間了。”
無需多言,她眼中的抱歉說明了一切,言下之意是沒功夫再招待他了。
薄夜寒眼眸半眯,果然沒有絲毫遲疑的站起了身。
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袖口,深墨色的西裝如同他深諳的眸底一樣,一眼看不見邊。
他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了下來。
“半個月後我們啓程回涼城,若是在工作上遇到問題,可以來薄氏找我。”
低醇的嗓音,因爲背過了身,顯得更加深沉了。
陸漫失笑:“薄先生怕是不知道我是從事的什麼行業。”
一個入殮師,能去薄氏上什麼班。
薄夜寒卻嗓音平淡:“會有機會的。”
門打開他走了出去,很快背影消失在陸漫的視線中。
房間的門在短短的時間裏開啓又合上,陸漫久久的看向門口的方向,沒有起身叫護士來打吊針,只有長久的沉默。
樓下,徐風一直注意着,看見薄夜寒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
兩個孩子被他牽着,自然也一起過去了。
徐風悄悄打量着薄夜寒,而薄夜寒的目光則是看向了兩個小傢伙。
冬瓜仰臉看着他,小卷毛隨風搖擺。
“大哥哥。”溜溜低低喊了一聲。
薄夜寒眼神微動,隨後驀地蹲下身,雙手朝她伸過去。
溜溜眼眸一亮,看了眼冬瓜,終究沒忍住撲了上去。
薄夜寒單手環住她綿軟的小身子,深邃的雙眸卻繼續朝冬瓜看了過去。
一秒,兩秒,三秒。
在徐風的注視下,冬瓜抿了抿小嘴巴,有些不情願般的鼓了下脣,步子卻一點點的朝薄夜寒靠近着。
終於,他也到了薄夜寒的懷裏。
薄夜寒的雙手縮緊,將兩個小傢伙牢牢的抱着。
距離上次擁抱已經太久,縱然是他,心中也滿是跌宕的悸動。
薄脣輕抿着,他嘆了口氣,剛要開口。
冬瓜搶先了一步:“媽咪忘記了你,以後我們也得假裝不認識了。”
徐風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聞言瞬間揪了一把心。
小少爺在先生心中什麼地位他最是清楚,這簡直是在他的心上扎刀子啊。
薄夜寒眼簾輕垂,眸中的情緒瞬間大動。
良久,在一片沉默之中,冬瓜動了動,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他望着面前的男人,這一刻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所謂悲傷的情緒。
冬瓜抿了抿脣,牽過溜溜,臉上漾出了一個笑容,用最天真無邪的稚嫩童音道:“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偷偷見面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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