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被司機隨後換了臺而切斷了。
陸漫半張着脣在後座,徹底愣住了。
薄夜寒,訂婚?
他還沒有和她離婚,怎麼訂婚?又是和誰?
陸漫的呼吸逐漸的加深,胸口也上下起伏起來。
無數種心情紛紛朝她涌來,讓她一時除了驚訝竟然不知道做何反應。
所以剛剛陶奶奶,是想跟她說這個?
……
幾粒白色的藥粒在馬桶裏飄浮着,陸雪盯着看了一會兒,按了沖水鍵。
嘩啦一聲,抽水馬桶將東西吸的一乾二淨,很快只剩下一片乾淨的水。
她緩慢合了下眼睛,隨後勾起了脣。
擡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蒼白虛弱。
陸雪伸手撫着臉,多好啊,這副面容,怎麼能讓人不同情憐惜呢。
想到剛纔被沖掉的藥,她的手頓時握成了拳,眉頭緊蹙起來。
薄夜寒爲了她的病,特意從國外請來了一個教授。
他對她這麼上心,原本是件好事啊。
然而就在昨天,她偷聽到了教授和薄夜寒之間的談話。
她的病經過綜合判斷之後,需要進行手術,她有很大可能可以恢復健康。
陸雪聽到之後,先是狂喜,隨後卻開始驚慌。
若是病沒有了,薄夜寒又要像以前那樣對待她了怎麼辦?
這段時間以來,他貼心,溫柔,好似完全換了一個人。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答應迎娶她了。
如今卻突然知道她的病可以治好了,怎麼辦,怎麼辦?
在聽到教授的話後,薄夜寒果然放了心。
再然後,他沒在醫院待多久時間便離開了。
明明之前有空他都會一直陪着她的。
陸雪原本沒準備做什麼的,結果今天醒來,卻收到了一條意外的短信。
短信上寫着,薄夜寒竟然聘請了陸漫進了薄氏,擔任運營經理一職!
陸雪看了眼來件人的號碼,她非常確信這個人不會騙她。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薄夜寒要這麼對她呢。
昨天才剛知道病可以治好,今天就可以將陸漫聘請進入薄氏了。
若是她依舊不行動,是不是等病好之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絲毫沒有愧疚的甩開她了?
畢竟,他也救了她一條命不是麼?
陸雪咬着牙,尖銳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裏。
目光看到了一旁櫃子上的藥盒,她眼光陡然鋒利,有了之後的主意。
陸雪盯着衛生間的鏡子裏的自己,沉默了兩秒,轉身走了出去。
病情到了這個階段,每一次的藥都不能缺少。
她剛剛將早上的藥已經倒掉,不用過多久,她便能有所反應了。
陸雪冷冷的勾了下脣,整個人陰鬱的彷彿從黑暗中幻化而生,看不到半點光明。
反應比她想象中來的快,並且恰到好處。
中午,薄夜寒來醫院探望之時。
薄夜寒大驚,連忙叫來教授。
史蒂夫教授觀察了一番,又問了陸雪幾個問題後,自覺奇怪的蹙眉:“不應該啊。”
“您告訴我,是怎麼了?”薄夜寒的臉上有些緊張,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史蒂夫。
教授低頭細細打量了眼陸雪的臉色:“按理來說不會有這種情況,不過也可能是我們之前診斷錯誤。抱歉薄先生,我們需要些時間重新確認一下。”
薄夜寒嘴脣微抿,眉宇間多了些莫測的冷意。
陸雪卻在此時虛弱的出聲:“沒關係的教授,這些時間我應該還等得及,就按你說的來吧。”
她勾着脣,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已經半點血色都見不到。
冒着熱氣的湯就在她的耳邊,她卻沒法再喝下一口。
史蒂夫教授嘆了口氣,緩慢的點點頭,隨後走了出去。
教授走後,陸雪又看向薄夜寒。
她伸出手,指尖夠上薄夜寒搭在牀沿的手輕輕摩挲:“寒哥,你不要擔心了,沒關係的。”
薄夜寒低垂着眉眼看着她,眸色滿是複雜的神色。
陸雪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他該是不能原諒自己了。
這段時間以來,與其說他是在對陸雪的病情擔憂,不如說是拯救自己。
是他一直的冷落不關心,纔會讓陸雪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曾經這個女孩子是他發誓要守護一生的,知道陸雪生病之後,他幾乎每晚都能夢到幼時的那個夏夜。
夢到小小的陸雪揹着一根粗重的繩子跑向他,夢到他出了那個坑後,兩個人一起倒在草地上。
夢裏陸雪的每一道聲音,每一個笑容,都在鞭笞着他。
無論是夢裏還是醒來後,他都是深深的自責。
所以他不能也不願意讓陸雪出事,原以爲已經找到了希望,如今卻又出了意外。
薄夜寒胸口微微起伏,嚴峻的面色上是難得的幾分茫然。
他猛地收回了手,雙手掩着面,掌後的面容上是無盡的自責。
“寒哥,真的沒關係的。”
陸雪的嘴角勾起笑容,眉眼中越發的輕柔。
她緩緩嘆了一口氣:“我從那麼小開始遇到你,一直到現在和你在一起已經那麼多年。說實話,我真的已經滿足了。”
薄夜寒的身子在她的話語後一僵。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深深的扎進他的血脈,凌遲的痛苦也不過如此。
“所以,我也活夠了,就算是現在老天爺要收回我的命,我也是不會掙扎的。”陸雪的聲音很軟,夾雜着幾分眷戀,又有些豁達,更加惹人心疼。
薄夜寒的手終於放了下來。
陸雪適時的對上他的目光,嘴角勾着慘淡的笑容:“唯一遺憾的,便是你啊,我若是走了,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寒哥,我們終究是做不成夫妻了……”
說到這裏,她有些難受的閉上了眼,頭別了過去。
於此同時,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緩慢落下,滴入枕頭中,很快氤氳出一灘水漬。
薄夜寒的眼眸頓時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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