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寒低着頭,拍着他的手都格外的小心,生怕拍重了。
只是沒等兩秒,原本還乖乖趴在他懷裏的冬瓜突然就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還用手推着他的胸膛:“放下我放下我。”
薄夜寒一時不妨,差點讓他往後摔了下去。
他連忙扶穩,眉頭一斂沉聲道:“老實點!差點摔了。”
冬瓜果然停了動作。
他僵了一下,隨後一雙含水的眸子擡起,一臉委屈的道:“你兇我?”
薄夜寒:“……”
腦袋突然有些疼,他想伸手按下眉心,卻騰不出來。
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宣佈投降,認真道:“我是怕你摔了。”
“那誰讓你不放我下來?”
薄夜寒眉間一揚,行,要下來就下來吧。
他利落的蹲下身,然後鬆開手,冬瓜便安然的腳落到了地面。
拽了拽皺了些的毛衣,冬瓜突然又哀怨的擡眼看了薄夜寒一眼,明明是個老狐狸,今天卻說什麼做什麼,讓他放下來就放下來,這麼不想抱他麼?
一臉無辜的薄夜寒:“???”
冬瓜拽好毛衣,往後退了幾步,坐到了溜溜的牀邊。
薄夜寒看他單薄的身子,微低着頭坐在那裏,好似受了欺負格外可憐的小動物似的。
即使知道大半是裝的,他心裏還是有些心疼。
走了過去,他蹲下身,絲毫不介意高定的西裝外套在地上摩挲,雙手握住冬瓜的兩隻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溫聲道:“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哭?”
冬瓜眼淚早就幹了,只是眼角還有些紅。
他就是突然想到了天台上薄夜寒救他的時候,所以忍不住嘛。
但是這麼丟臉的理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於是眉眼一撇,反聲問道:“那個楊柳是你什麼人?”
薄夜寒有些意外,他沒怎麼多在意楊柳,但楊柳看着面善,應該討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喜歡纔對。
如今看來,冬瓜卻對楊柳並沒有好感。
這樣也對,畢竟冬瓜最護着陸漫。
薄夜寒眉宇微揚:“那是你太奶奶新認識的朋友,算得上我的妹妹吧。”
冬瓜一聽他這樣說,頓時怒了,齜了齜牙:“什麼妹妹,妹妹是像我和溜溜那樣,你也要像我對溜溜那樣對那個女人?”
他生氣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護食的小狗。
薄夜寒絲毫不覺得這個比喻把他自己也罵進去了,非常自覺的摸了摸冬瓜的後頸順了順毛:“那倒是不會,不過我也沒辦法啊,你也聽你太奶奶說了,讓我們都得好好照顧楊柳,你媽咪也是呢。”
“不可以。”冬瓜毫不猶豫的道。
薄夜寒手上動作微頓,故意問道:“不可以什麼?”
冬瓜磨着牙,不可以什麼,自然是不可以對那個楊柳太好啊!他的媽咪是笨蛋,難道老狐狸也是笨蛋麼?!
還是說,老狐狸就是覺得楊柳好看,所以就故意聽太奶奶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後眯着眼問道:“是不是以爲陸雪走了,所以你想讓楊柳當你新的女朋友?”
原本是想逗一下小孩,沒想到這個小屁孩懂得還真多。
他手指在冬瓜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每天都看些什麼東西,知道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冬瓜按住他打岔的手:“別轉移話題,是不是?”
薄夜寒抽出手:“你不告訴我爲什麼哭,我也不告訴你是不是。”
小屁孩眉眼微睜,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耍賴。
他氣也不是,又不敢罵他,最後只能咬着牙怒道:“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了。但你得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薄夜寒原本是想要套出他的話,沒想到冬瓜還真的不問了。
沒辦法,他只好點頭道:“你說吧。”
沉默了幾秒,冬瓜臉上的怒意也退了,俊秀的眉頭微攏着,臉色有些鄭重。
等了一會,薄夜寒也不催促,就安靜的看着他,眸底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與溫柔。
冬瓜手指在衣服上撓了撓,終於開口:“不管你和別的女人怎麼樣,以後你對我媽咪一定要比對其他女人更好。”
他擡眼看着薄夜寒,依他的推斷,老狐狸不會輕易答應,在他的心裏媽咪好像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即使現在媽咪失憶了也不能影響什麼。
令冬瓜意外的是,他沒等多長時間,薄夜寒望着他,眉宇間是同樣的認真:“可以,我答應你。”
冬瓜準備好生氣了,結果猝不及防這個答案,頓時驚了。
“真的?”他微微張着脣。
小孩子圓潤的大眼睛,亮的像是水波紋的瞳孔,清楚的倒影着薄夜寒的影子,其中的情緒也都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裏,看的一清二楚。
薄夜寒笑了,勾起了脣,大掌撫着他的腦後,一頭的小卷毛摸起來卻是很溫軟,舒舒服服的。
“真的。”他嗓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溫和,臉上的凌厲冷意退的乾乾淨淨。
此時此刻,他們只是最簡單的父子倆。
冬瓜鼻翼縮動着,小胸脯來回起伏了幾下,嘴脣微動,話又收了回去。
半晌,他揚着眉,一副傲嬌的模樣:“這可是你說的,要是被我發現你還欺負我媽咪,我就——”
“你就什麼?”
冬瓜想了各種威脅的詞彙,但說出來總覺得不夠霸道。
他屁股一挪從牀上跳下去,一腳剁了剁:“反正後果你知道,絕對比你想象的嚴重!”
像示威的小狗一樣齜了齜牙,他輕推了薄夜寒一把,飛快的朝門外跑了去。
房間裏安靜了良久,最後聽到一聲低笑,薄夜寒還保持着半蹲的姿勢,陽光映在他的身後,讓影子顯得也沒那麼孤單。
冬瓜急匆匆的跑出來,陸漫看向他的表情,眼淚早就沒了。
她放了心,伸手碰了下他的飯碗,已經涼了。
起了身,陸漫拍了拍冬瓜的頭:“飯喫到一半還表演個哭鼻子大戲,冷了,我去給你換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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