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醇厚的男聲傳來,幾人朝門口看去。
薄夜寒站在那裏,頎長的身姿被燈光拉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五官隱沒在陰影裏,淡漠疏離的臉上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霜。
醫生得了吩咐,立馬應了一聲。
先是打了個電話,又從隨身攜帶的工具箱裏掏出了一次性輸液管等工具。
陸漫蹙眉,冷聲重複道:“我不輸液。”
究竟到什麼時候,薄夜寒才能改掉這種自以爲是的習慣?
薄夜寒迎着她的目光,又往前走了幾步。
直到能清楚看見彼此的五官,他停下腳步,嗓音冷然:“你以爲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回去?”
陸漫額頭剛處理好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只一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這個樣子回蝶園,溜溜看到一定會擔心。
想到這個層次,她不由沉默了幾秒。
一旁的醫生電話突然響了一下。
他抓起看了一下,連忙跑向門口。
不一會兒再回來時,手裏拿着別人剛送過來的輸液瓶。
他目光在對峙的兩人之間轉了轉。
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小心拿過陸漫的右手消毒準備扎針。
這一次,陸漫看着他的動作,沒有反對。
只是薄夜寒冷傲的話語實在討厭。
陸漫於是擡眼,清冷的嗓音道:“感謝薄總提醒我,我這個樣子,都是拜您所賜。”
她仰着頭,迎着光,髮絲些微凌亂。
薄夜寒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那雙泛着殷紅的脣瓣。
色澤如同初開的櫻花,脣間的脣珠泛着溫潤的光。
同它給人的感覺一樣,綿軟如踩雲端。
意識到腦海中想起了什麼,薄夜寒凌厲的眸底難得幾分懊惱。
他眉間微斂,很快轉移視線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隨後才緩慢道:“薄氏的責任,我不會推卸,等調查出結果,我親自給你答覆。”
話音落下又頓了頓,看向調着輸液速度的醫生接着道:“幫她把嘴脣的傷口處理下。”
陸漫的脣上還沾染着血跡,他不是交代過陸雪?是她忘了跟醫生說?
陸漫沒注意他的表情,她的心思完全被另一件事充斥。
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她覺得這次的意外,和陸雪有關。
之前陸雪在浴室的表情,以她對陸雪的瞭解,她那麼激動,反而有些虛張聲勢的感覺。
可若是說這件事是陸雪背後所爲,又有些不合理。
工地的事是早就發生了的,薄氏請她去入殮,也是臨時做出的決定。
陸雪來蝶園只是昨晚的事,她們的確鬧了矛盾。
但陸雪有這麼神通廣大,這麼短的時間就打好了主意,並且還打探好消息買通了人?
陸漫輕蹙着眉頭,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就在陸漫沉默的時候,醫生已經用鑷子夾着溼巾來幫她擦掉已經乾涸的血跡了。
沾了水的雙脣色澤更豔,燈光下剔透的像果凍似的。
薄夜寒驀地站了起來,動作太突然,幾個人不由都朝他看去。
他的臉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黑成一片,如墨的眸子裏泛着點點冷意。
心情顯而易見的奇差,整個房間都透出一股低氣壓。
徐風在他身旁看的一臉懵逼,先生的臉這咋說變就變?
剛腹誹完,黑着臉的某人就看向了他。
徐風小心臟頓時嚇停了一秒,戰戰兢兢的和他對視,又有些心虛。
“這兩天你就跟在她身邊,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總裁助理的職位,我想可以讓位了。”薄夜寒低沉的眸子壓着他,說完又很快轉移了目光。
徐風頷首,不敢反駁。
他又看向陸漫道:“這個套間我留給你,什麼時候能回蝶園你心裏有數,溜溜,我先幫你
照看。”
話音落下,他目光環視一圈。
隨後冷着臉徑自闊步離開了房間,剩下其餘幾個人面面相覷。
“呵呵。”良久,徐風尷尬的乾笑兩聲。
沒有人迴應,場面更尷尬了。
徐風只好撐着開口,聲音都有些打結:“陸小姐,您也聽到了,所以這兩天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我。”
陸漫將看向門邊的目光收回,落在面前殷切笑着的徐風身上。
對這個人,因爲是薄夜寒的助理,所以她不可能有什麼好感。
因此也沒多少好臉色。
她擡眼對上他的眼神,半晌只冷聲道:“我需要一個新的電話,並且,記得你之前像我保證過的。”
說到正事,徐風連忙嚴肅點頭。
新電話他會準備,至於她丟掉的那個,他也一定會找回來。
……
兩天很快過去,這段時間裏,陸漫幾乎沒有出過酒店的門。
而徐風,也差不多守了她兩天。
但他每天都會消失一兩個小時,在她午睡時或晚上入睡之後。
陸漫猜測,他是去調查那件事。
至於進展應該不是特別好,至少這麼長時間過去她沒得到什麼消息。
兩天裏陸漫只給溜溜打了一個電話,理由是出差。
溜溜以前就習慣了,因此沒有任何懷疑。
而冬瓜那邊,因爲不能肯定送來的新電話裏有沒有做什麼手腳,她硬是忍着一個電話也沒打過去。
第三天一早,陸漫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好去薄氏。
額頭腫起的地方已經退了不少,至少用點遮瑕遮遮,看不出多少異常了。
所以她要去接溜溜。
薄氏坐落在涼城最繁華的商業地段,這裏寸金寸土,車水馬龍,路上隨處可見豪車。
酒店離薄氏大廈很近,徐風開車,即使是高峯期,也不過十分鐘便到了目的地。
樓前一大片綠化,綠化不遠處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龍飛鳳舞‘薄氏集團’四個大字。
氣勢磅礴,同這棟大廈給人的感覺一樣,財大氣粗。
總結就是三個字——不差錢。
陸漫擡眼,大廈的頂看不到邊,陽光在玻璃窗上折射出粼粼光澤,耀眼的刺目。
陌生而熟悉的一切,她沒再遲疑,徑自走了進去。
樓下保安見突然來了個不認識的女人,胸前又沒有工牌。
正欲攔下問話,遠遠看見總裁助理徐風在遠處揮手示意,連忙放行了。
直到進了大廳,陸漫被前臺攔了下來。
“小姐,我們這邊不能隨意進入,請問您找誰?”
陸漫正要回答,叮咚一聲,電梯門響了。
烏烏泱泱一羣人走了出來。
爲首的那一個,身着深藍色高定西裝,身姿筆挺,氣質卓羣,在人羣中異常的耀眼。
隨意的動作,舉手投足間卻盡是矜貴氣息,右手的六芒星袖釦折射出晶瑩的光。
似乎注意到了前臺的異常情況,他停下腳步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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