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陸漫眼前的韓炳輝,轉瞬倒在地上,捂着手臂痛叫。
而他的手心,赫然是一隻鉛筆,直直的插了進去,鮮血淋漓。
突然見血,還是這樣的慘狀,像是在看電影般。
衆人的目光紛紛轉向門口的‘罪魁禍首’。
那裏站着兩個男人,爲首的那一個,正是他突然衝起來,隨後韓炳輝就倒在了地上。
他的氣勢太過霸道,帶着毀天滅地的瘋狂氣息,以致於看過去的老師們,沒敢怎麼多看,就趕緊收回了眼神。
吵架瞬間變成犯罪現場。
有幾個膽小的,已經悄聲從另一個門溜了出去。
“爸爸。”韓一軒終於開了口,這是他從始至終的第一句話。
然而他雖然喊了聲,卻仍是站在那裏,看着韓炳輝的方向,臉上沒有多少動容。
陸漫看向門口的人,眼中幾分複雜,透着驚訝:“怎麼是你?”
她的嗓音依舊清冷,彷彿剛在置於危險之中的不是她。
門口站着的,正是一身西裝的薄夜寒,而他的身後,徐風恭敬的站在一旁。
薄夜寒半眯着眼,目光危險的在辦公室環視一圈,劃過地上痛苦的韓炳輝。
隨後落到陸漫臉上,譏諷的勾着脣角:“來看看,你是怎麼解決事情的。”
陸漫沒有理會他話裏的嘲諷。
沒有想到,薄夜寒會這麼巧的來了。
雖然他出手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避開那隻拳頭。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畢竟給她解了圍。
淡淡看了薄夜寒一眼,沒有出言反駁。
陸漫看向了還站在那裏的韓一軒。
她走過去,小孩子就呆呆的站在那裏。
對於他父親一直的慘叫,除了一開始的輕呼,他沒有其他半點反應。
心裏對他和溜溜的矛盾另外定義,陸漫蹲下身,和他視線齊平的高度問道:“你媽媽呢?”
提起媽媽,韓一軒的表情明顯有了幾分波動。
陸漫挽脣,儘量讓表情顯得和婉。
“用阿姨的手機給媽媽打個電話,讓她來接你好不好?”
聽了這話,韓一軒突然聳了下身子,隨後眼眶一瞬間紅了。
“不,不可以,”他哽咽着說道,隨後看向地上的韓炳輝:“會被打。”
一句話,陸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想到所有的猜測,竟然都是真的。
韓一軒臉上的傷,竟真的是被他的父親親手所致。
看他臉上的麻木,這樣的捱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回。
小林老師也反應了過來,湊上前斷斷續續道:“我,他以前沒受過這樣的傷,我都不知道……”
她還未說完,只見韓一軒顫顫巍巍的擄起了自己的袖子。
那兩隻細瘦的胳膊上,赫然是各式各樣的傷痕,淤青鞭打,還有菸頭燙的燙傷,觸目驚心。
陸漫震驚的看着這一切。
這一刻,她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身爲母親的她,難以想象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父親,能如此殘忍的對一個這麼點大的孩子。
他根本不配稱爲父親。
若不是溜溜發生的意外,也許韓一軒的事,要過好幾年,甚至等他自己長大後,纔有可能被別人知道。
陸漫的心揪了一瞬,鼻子有些發酸。
不遠處,薄夜寒看着她臉上動容的表情,眸底諱莫如深。
陸漫用最快的速度緩下心情,隨後又和韓一軒認真解釋了很久。
終於,小孩兒告訴了她電話號碼。
電話裏,韓一軒媽媽的聲音很溫柔,聽她說完,連忙焦急的說馬上就到。
陸漫掛了電話,心裏寬慰了幾分。
至少,他還有個好媽媽。
薄夜寒淡淡往身後掃了眼:“把人帶走。”
“是。”
徐風連忙點頭,往韓炳輝的方向走去。
路過陸漫身邊,還停下來打了聲招呼:“陸小姐。”
韓炳輝早就疼暈了過去。
那麼大的塊頭,徐風明明高瘦,卻一下扛起了他,似乎很輕鬆。
陸漫看着他,猶豫了一下道:“交給警察。”
徐風笑眯眯的:“自然,法治社會,肯定得交給警察。”
陸漫聽了他的話,心中有些無語。
也不知道,之前冷氏酒會上的視頻裏,那些審訊內容,是什麼人做的,反正肯定不是警察。
但她這次交代,主要是,想讓韓一軒在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判給他媽媽。
正想着,韓媽媽便趕到了,速度之快,讓人驚訝。
那是個很溫柔的女人,穿着樸素卻乾淨。
看出陸漫的驚訝,她主動解釋道:“我不放心一軒,所以工作就在這附近找的。”
一邊說着,一邊走過去將韓一軒抱進了懷裏。
見了她,韓一軒的反應劇烈起來,之前忍着的眼淚在一瞬間肆意,哭的喉嚨都沙啞。
韓媽媽一直以來都不放心他在韓炳輝身邊,此刻看到他臉上的傷,徹底崩潰。
陸漫沒忍心跟她說一軒胳膊上還都是傷。
情緒宣泄了一會,韓媽媽冷靜了一些,看向陸漫,道歉道:“對不起,我聽一軒說了昨天和你的孩子鬧矛盾的事,是他不對,抱歉。”
這時候,韓一軒也紅腫着眼從她的懷裏鑽出來,看向陸漫,聲音很小卻又認真道:“對不起。”
陸漫撩脣,溫聲道:“跟阿姨道歉沒用哦,你需要跟溜溜道歉,讓她原諒你。”
韓一軒眨着眼睛,隨後大大點了個頭。
韓媽媽摸摸他的額發。
“他昨天偷偷給我打電話時,便告訴我他做錯了事,很愧疚,我本來便準備抽個時間帶他一起道歉,沒想到,發生這樣的意外。”
她再次看了眼韓一軒臉上的傷,再看向一旁已經被蘇寒隨意擱置靠着牆的韓炳輝。
她的臉上閃過分明的恨意:“這個男人,死不足惜!”
韓一軒抿着脣,斷斷續續的開始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雖然年紀小,但敘事邏輯還算清楚。
原來,他昨晚回家後,因爲愧疚,除了對韓媽媽說了溜溜的事,還和酒醉的韓炳輝也提起了。
韓炳輝酒喝到一半,昏昏沉沉的看見他。
像每次喝醉酒化身爲惡魔那樣,他很快習慣性的開始折磨韓一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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