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嗯了一聲,手指在手機的反面輕點,嘴裏問道:“你和薄夜寒,喫過晚飯了麼?”
她問的聲音很輕,不過那邊正豎着耳朵的徐風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清了兩聲嗓子,隨後道:“還沒,不過我已經讓人待會送過來了,您不用擔心。”
陸漫點頭,想起他聽不到,又加了一句:“好的。”
說完,她頓了頓,紅脣微抿道:“不早了,那我就先回蝶園了,等明天再來。”
“哎,哎。”那邊徐風應了兩聲。
陸漫沒再說話,掛了電話。
自從搬進了蝶園,她從來不說‘回家’這兩個字,因爲蝶園,從來就不是她的家。
陸漫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車,只是臉色,一直有些蒼白的淡漠。
……
徐風掛了電話,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前的人。
薄夜寒坐在沙發上,雙腿本要習慣性的交疊。
但腿一動,便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
他臉僵了一瞬,默默又放了下去。
徐風偷偷瞄着他的神色,心裏猜忖着他的意思。
白日裏,先生跟他一起下樓去陸漫小姐的病房,他看先生的樣子,雖然表面山看不出來什麼,但心裏應該也是擔心的,否則不會聽說她暈倒了便起身了。
結果走到病房前,卻又停了。
徐風那時詫異,難道這是‘近鄉情怯’?走到面前了,怎麼還停了。
結果等他好奇的湊近看了一眼,頓時魂都丟了三分,被嚇得。
只見病房裏,陸漫的病牀旁,早就多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在細心的照顧她。
兩人間的互動熟稔,看起來很親密。
那男的只露出了一個側臉,不過徐風認識。
正是之前陸漫找來給陸雪治療抑鬱症的那個醫生,面容很出衆,身上的氣質也不凡。
先生之前還曾讓他調查過這個醫生,當時也沒查出多少有用的。
徐風當時有些訝異,手指不小心撞了一下門,發出了一些聲響。
先生於是轉身就走了,剩他一人還在原地猜測。
難道那個邵醫生和陸漫小姐……他們……?
徐風進去之前,還在猶豫,進去之後看着兩人,他又有些彆扭。
他最知道陸漫和先生之間的關係,按理來說陸漫小姐就算和別人在一起了,也無可厚非。
但他還是覺得有些彆扭,不能怪陸漫,他就只能看着邵聿景不爽,有些針對他。
想到這裏,徐風的心緒紛亂着,只覺得這場電視連續劇好像越來越混亂了,人物關係錯綜複雜,幸好他還只是一個小嘍囉,可以置身事外。
薄夜寒低冷的嗓音,就在這時驟然響起:“她打來的?”
徐風頓時回神,不用反應便點頭道:“是。”
薄夜寒面色不動,薄脣淡淡啓脣又問道:“一下午,都做了些什麼?”
徐風可沒天真到以爲他是在問自己,很快便利落回答道:“陸漫小姐先是睡了一會兒,畢竟發了那麼高的燒,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了,沒過多久她便和那位邵醫生一起去喫晚飯了。”
只是先生的表情,卻很難琢磨。
薄夜寒聽他說完,幽邃的目光淡漠的看着身前,盯着一個虛無的點,似乎在想些什麼。
他身上還穿着病服,落在他身上,卻穿出了一種別樣的感覺,很有味道。
這種感覺在他面色冷峻下來後更明顯了,周身的氣勢泛着冷,氣勢更顯颯冷。
徐風本以爲他會生氣的,但他沒有。
像往常一樣,薄夜寒淡漠的臉上慣常的冷意,並沒有多少波動。
就那樣淡淡的安靜了幾分鐘,他突然一揮手:“出去吧。”
徐風都做好了準備,結果這樣直接就讓出去了。
他愣愣的看了薄夜寒兩眼,直到後者的冷眼看過來,才點點頭快步離開了。
徐風走後,空蕩蕩的病房裏便知剩下了薄夜寒一個人。
他上身微傾,雙手搭在膝蓋上,一副沉思的架勢。
他的眼前回想起了下午在病房外看到的那一幕。
當時那個邵聿景正在給陸漫喂着水,而陸漫也半點沒有拒絕,順從的接受。
那是一個非常親暱的動作,他們兩個的身影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薄夜寒嘴裏‘嘖’了一聲,彷彿是覺得情侶這個詞有些刺耳,同時心裏有些莫名的煩躁。
他查出來溜溜不是他的女兒還沒幾天。
想來溜溜應該是喬之南的女兒,他在國外追隨陸漫多年,回來也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有幾次喬之南在他面前,和陸漫之間的互動,的確是很親暱熟稔。
若是他們真的在一起,那現在這個邵聿景又是怎麼回事?
薄夜寒倒是早已看出邵聿景對陸漫的幾分不同。
只是沒想到,陸漫真能和他在一起。
薄夜寒的眸子眯的更狠了,心中有一種沒來由的無名火,找不到地方發泄。
若是當真如此,那陸漫也的確太能僞裝。
這幾日,他甚至也快要被她那副清冷的樣子給騙了。
左一個喬之南,右一個邵聿景,就這麼缺男人,人盡可夫?
薄夜寒眉間的冷意更濃了,眸下一片翻涌,混雜着燥鬱,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躁動,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看似平靜,但隨時能掀起狂風巨浪。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徐風在病房進進出出,動作表情都格外小心。
直到陸漫來了,他又突然好了,身上的低氣壓突然就沒了。
徐風看的驚奇,用神奇的目光看着陸漫。
然後他發現,今天的陸漫小姐好像也有些不一樣。
陸漫早上來之前喫過藥,還有一些不舒服,但比昨天好了很多。
所以她決定先上來看一下,再下去吊今天的鹽水。
但在進入病房之前,她莫名的生出了一種牴觸。
陸漫站在門前,突然有些害怕看到房間裏的那個人。
就好像,她已經奮力在往前看了,但只要一見到薄夜寒,過往的東西又會不遺餘力的將她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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