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薄夜寒的氣息撲面而來,鼻息間滿是屬於他的味道。
本來只是貼合在一起的雙脣,就在這時動了起來。
房間的氣氛頓時更加旖旎了。
兩人的眼睛都是睜開的,彼此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薄夜寒眼眸半闔,眉宇間微斂,脣含着她的緩緩摩挲。
溫軟的觸感,像是果凍,又像是雲朵般綿軟,如踩雲端。
心中似是有一根羽毛在搔動,不住的酥麻。
他的呼吸聲猝不及防的有些收緊,冷淬的眼眸愈發的深邃。
在他的舌企圖攻佔城池時,一直沉默的陸漫終於猛然清醒。
她驀然擡起身,避開了他的動作,隨後眉間一凜,空着的那隻手擡起便要揮過去。
啪——
是他綁着繃帶的那隻手鉗住她手腕的聲音。
薄夜寒用那隻受傷的手,面不改色的制住了陸漫的動作。
到了這時,陸漫也終究表現出了一些不平靜。
她的胸口隨着呼吸上下起伏,眉目緊鎖。
眼尾無端現出些殷紅,伴隨着微縮的鼻翼,種種可以窺探出她內心激昂的情緒。
陸漫微凝片刻,猛地甩開了他打着吊針的那隻手,看着他無動於衷的臉色,冷笑一聲:“薄先生果然讓人刷新下限。”
薄夜寒的另一隻手,就在這時候鬆了。
陸漫頓時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她竭力放平着呼吸,然而收回的手卻在不住的發着抖。
脣邊彷彿還有他殘餘的溫熱的觸感,如同滾燙的岩石,讓她不知所措。
鋒利的目光,凌厲的眉眼,房間裏迤邐的氣氛盡數褪去,劍拔弩張中夾雜着森然的翻涌。
薄夜寒的表情異常平靜,彷彿剛纔的舉動對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飯那麼簡單,即使對方是陸漫。
他的眸緩慢的從陸漫臉上掠過,路過那雙脣時,別有深意的多停頓了兩秒。
隨後薄夜寒撩起脣,嘴邊的笑意異常殘忍:“我以爲,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嗓音異常緩慢,彷彿從喉間溢出,不動聲色,又帶着低冷到骨子裏的不寒而慄。
他的話沒有停止,只是頓了片刻,很快又接着道:“在我睡着時,做那樣的動作,陸小姐,你是對我餘情未了,還是有心勾引?”
話音落下,薄夜寒眸中的情緒森然轉變,眉宇間冷然,裹雜着淬霜的諷刺,如同雪間的颶風,猛然朝陸漫颳去。
陸漫雙手死死握緊,全身的肌肉緊繃,堪堪的承受他這樣的語氣。
薄夜寒果然是薄夜寒,短短兩句話,便可以這樣顛倒黑白。
兩個選項,她哪一個都不願意響,而急着解釋真正的原因,未免也太過掉價。
陸漫的心裏翻涌着,各種紛亂的情緒五味雜陳。
但她的自尊讓她不願意在薄夜寒面前露出絲毫退讓。
陸漫直直的站在那裏,白皙的臉上愈發的清冷,糅雜着幾不可聞的蒼白。
陸漫的聲線本就溫婉,此時刻意壓低,嬌柔的快要滴出水來。
她的脣邊撩起,眼眸也彎起,含笑的眸子裏裹着分明的媚意,一時之間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舉一動間滿是別樣的風情。
但只有陸漫自己知道,她脣下的軟肉,早就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只有靠着那股尖銳的刺痛,才能警醒她保持最大的冷靜。
薄夜寒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暗到極致,看不到一點光亮。
陸漫這樣坦然的承認,他的心中卻不是意外,而是更多複雜的燥鬱與怒火,喧囂着要發泄。
凝滯的氣氛緩慢的流淌,偌大的房間變得逼仄起來,兩個人對峙着,誰也不肯先偏移目光半分。
直到陸漫的餘光,觸及到一抹血紅。
她眸中的鋒芒微頓,幾分深色後,看了過去。
那是薄夜寒受傷的手,之前在電梯動過一次,剛剛又用力制住她的手腕。
此時手上繃開的傷口處的血,已經滲過那層厚厚的紗布,緩慢而又勢不可擋的速度逐漸向四周暈染。
陸漫重新看向他不動聲色的眉眼,脣間的笑意再次冷峻了幾分。
她收回脣間,清冷的淬着冰霜的雙眸直直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薄先生的自制力,要是能像你的忍耐力一般就好了,想必下次,也就不會這麼容易被勾引到。”
臨走之間,陸漫滿是諷刺的丟下這麼一句,隨後不去看他的半點臉色,也不去等着他的回答,轉身直接出了房間。
她直奔護士站,說明了薄夜寒手傷繃開的情況。
等到護士拿着醫療用品慌忙的跑去病房,她的眸子淬冷了幾分,轉身去了走廊邊的公用衛生間。
水龍頭的水聲沙沙,不住的水流從上留下,又聚起一個漩渦狀流進下水道。
陸漫的手一次次的接過水,再一遍遍的擦拭着嘴脣,不覺痛也不知疲憊般。
偶爾進出的人無不奇怪的看了她幾眼,但沒人上去打擾。
陸漫的脣漸漸的紅了,伴隨着嘴脣一起紅透的,是眼睛。
有一滴液體順着她的下巴滑落,或許是眼淚,或許只是脣邊留下的水珠。
直到嘴脣紅腫一片,泛着火.辣辣的疼時,她才緩慢的停下了動作,身體卻一陣發軟,雙手撐住了流理臺,纔沒有倒下去。
流淌的水流聚起的水渦,像是一個黑洞,彷彿將她也吸了進去。
陸漫彷彿深陷沼澤,她越是掙扎,越是陷的越深。
緩慢的將水龍頭關閉,衛生間頓時沒有了聲音,靜謐的可怕,她的心裏卻有某處地方,不住的響起滴落的聲音。
眼前就是寬大的見面,但陸漫沒有擡頭看一眼,有些刻意的別開了目光,轉身走了出去。
嘴裏剛剛清洗過,洗去了那些不願沾染的味道,多出了一些鐵鏽般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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