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爲什麼,心裏卻沒有半點快意。
一種隱隱的悲愴在四周蔓延,薄夜寒沉寂的臉色落在那裏,某一瞬間,高高在上的他竟然露出了幾分悲傷。
徐風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他不關心邵聿景到底是去哪了,他只想知道,先生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他看男人心也差不多。
曾經先生怎麼對陸漫,他都看在眼裏清清楚楚。
如今,若是真忘了,說實話,他覺得是一件好事。
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
徐風一看來電人,就知道隱隱不妙。
等到接起,果然,在酒店守着兩個小祖宗的保鏢跟他說,人不見了!
若是人在面前,徐風當場就要跳起來給他一個暴扣。
兩個小孩子,他竟然硬是看丟了。
保鏢表示很委屈,他看的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那是防不勝防的小惡魔。
現下,生氣也好憤怒也罷,都得往後面擺,首先是要將人找回來。
“你快去聯繫探員方,請求他們幫忙調下附近的監控,並且酒店裏每個角落都不能錯過,很有可能人就躲在某個角落看你的笑話。”
雖然很殘忍,但的確是冬瓜能做出來的事。
怒衝衝的掛了電話,徐風突地反應過來,先生就在不遠處。
果然,一道鋒利的眼神已經直直的看過來。
徐風硬着頭皮走過去,吭吭哧哧的老實交代:“小少爺他們……不見了。”
四周的溫度驟降,彷彿進了冰窖,不用看也知道薄夜寒的臉色有多不好。
“丟了,是什麼意思?”低沉的反問,每一句話都冷到了骨子裏。
徐風心裏一抖,也不敢擡手,哆嗦着道:“我、我這就去找!”
話音落下,叮咚一聲,電梯門響了。
一道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從裏面喊道:“用不着了!”
徐風驚訝,薄夜寒也蹙起了幾分眉,朝聲源處看了過去。
陶英帶着幾分怒意的從電梯裏走出來,兩隻手一邊牽了個孩子,正是‘丟了’的冬瓜和溜溜。
“老太太。”徐風連忙打招呼,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
兩個小祖宗沒事就好。
陶英面色不緩,徑直帶着冷意走向了薄夜寒。
年輕時的陶英是大家閨秀,有幾分文人特有的清高,看人總是冷冷的,有些傲慢的樣子。
但老了之後,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稍微退去了幾分,也不再那麼冷冰冰的。
這是第一次,薄夜寒在她臉上看到如此分明的怒意,有些皺紋的臉上是一雙依舊精神澄澈的眼睛,只是此時那雙眼眸裏滿是複雜,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奶奶。”他低喊了一句,嗓音平平。
也許就是因爲這種平靜的語氣讓陶英心中的火更冒了。
她鬆開了一隻手,用手指點點薄夜寒,半晌才放了下去:“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
身旁的兩個小傢伙在這時同時放開了她的手,統一的朝病房門跑去。
溜溜嘴巴一扁,豆大的淚珠瞬間掉了下來,壓低的低泣哭得直打嗝:“媽咪,媽咪。”
一聲聲低泣哭得徐風側目,陶英心疼極了。
她咬着牙看着自己一直都成熟穩重的孫子:“我以爲你能處理好所有事情,但現在看來,你都弄得一團糟!兩個孩子我放心的交給你,以爲你能看在孩子的份上體恤點陸漫,讓她後面少受些苦。”
“沒想到啊,夜寒,你讓奶奶失望極了,無論這次陸漫受傷是爲何緣故,我都算在你的頭上!”
公共場合,陶英實在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
她年歲大了,已經不想再摻和這些兒孫的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相信薄夜寒可以處理的讓人放心。
原先陸漫回來,她是完全不主張讓她和薄夜寒重新在一起的。
雖然婚姻關係,但是名存實亡,尤其是那些過往,她替陸漫不值。
可是後來,陶英知道了冬瓜和溜溜的存在。
那是她的重孫子,她心裏不可避免的有了私心,想讓陸漫重新接受薄夜寒,想讓他們在一起,想聽兩個孫子隨時叫她太奶奶。
她原本以爲,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薄夜寒也會對陸漫照顧一些。
但沒想到,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帶着人來到龍城,還讓那個陸雪也跟來了。
先是冬瓜車禍,現在又是陸漫在眼皮子底下受這麼重的傷。
說是意外,她是半點不信!
陶英的臉上幾分冷峻,在觸及到溜溜的眼淚時,頓時又化作了心疼。
她看也不看薄夜寒,連忙跑過去將溜溜抱了起來。
“不哭,溜溜寶貝不哭,太奶奶這就帶你去看媽咪。”
說完,另一隻手牽過冬瓜。
冬瓜小聲的打開了病房的門,三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房門很快緩緩關上,只是那樣薄的一扇門,卻如同一道天塹,將裏外隔成了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幾秒鐘過後,徐風掙扎再掙扎,最後默默也進了房間。
在這件事上,他的確站在陸漫那邊,哪怕冒着被炒魷魚的風險。
病房裏,陸漫怔怔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下一秒,聽見了房門的動靜。
她看清進來的幾個人,眸子裏頓時多了幾分盪漾。
臉色一下子溫婉起來,帶着幾分光輝,她彎着脣:“寶貝們,快過來媽咪抱抱。”
陶英原本進來之前頗爲擔憂,此時聽她說話雖然有幾分虛弱,但精氣神還在那,頓時放了大半的心。
“媽咪。”
兩個孩子撲過去,溜溜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下一下的打着嗝。
陸漫心疼極了,卻又動不了,只能着急的哄着:“不哭了,媽咪沒什麼事,哥哥給妹妹擦下眼淚好不好?”
這時候,陶英帶這些笑意走上前來:“我來吧。”
她的聲音響起,陸漫的目光轉向她,似是纔看到她。
隨後,她臉上微微疑惑:“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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