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月又問:“世子,你突然把我帶到霍府。這之前,白公子可沒跟我說過這種突發狀況,接下來要做什麼?你告訴我,免得我再錯會了你的意思。”
“什麼都不用做!”霍焰惱火道。
林映月便低頭不語了。
霍焰先是火氣消了一陣,片刻後,卻又升騰起來,“今天的事,算是白逸之的錯,那昨天晚上你說的話呢?你口口聲聲,讓爺事成之後放你走,你要去哪兒?找白逸之嗎?!”
林映月蹙眉,“你怎麼總是扯上白逸之?我幾時說要跟他走了?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得愛上他,嫁給他不成?真是荒唐!”
霍焰被她刺兒了一頓,反倒高興。
只覺得,她這樣子必然是不喜歡白逸之的了。
但是繼而又沉下臉,“那你想去哪兒?是不是還想着再找一個別的男人嫁了?”
“我想去哪兒?”林映月擡頭冷笑,“我倒是想問問,世子爺,我能去哪兒?做過你的姨娘不說,還和白逸之訂過親,現如今又鬧出一家女配兩家男,名聲都敗盡了!你說,我還能去哪兒?又有那個好男人肯娶我?”
“那你還不願意留在爺的身邊!”
“我累了。”林映月有幾分演戲,也有幾分真的傷感,“世子爺,你看看我現在鬧得想什麼話?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笑話!沒有好人家會娶我的。”
霍焰冷笑道:“嫁人什麼的好事兒,你就別發夢了!只要你乖乖的,爺自然會賞你一口飯喫,不讓你受苦,就知足吧。”
“呵呵。”林映月也是冷笑,“即便我跟着世子爺回了雍州,繼續做霍家的姨娘,哪又如何?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大夫人和三小姐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又怎麼可能放過我?你不讓透風,她們也會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的。”
“所以呢?你想怎樣?”
林映月低眉道:“我想找一個偏遠的地方,外省的,沒有人知道我的。然後尋一處清清靜靜的寺廟,剃度出家,了卻我的殘生。我只想,往後一個人清清靜靜的過。”
“放屁!”霍焰罵道:“爺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做姑子!再說了,你以爲姑子是那麼好當的?那些所謂的尼姑庵,裏頭腌臢事兒多了,比青樓裏還不如呢。”
“你連出家都要攔着我嗎?”林映月咬着嘴脣,含着熱淚,“你把我帶回雍州,早晚會被大夫人和三小姐給折磨死的!求你了,好歹給我留一條活路吧。”
“她們敢?”
“她們有什麼不敢?爲何不敢?”林映月哽咽道:“即便是她們殺了我,直接扔一包耗子藥毒死我,你又能如何?又會如何?難道侯爺還會殺了她們嗎?我不過是一個微賤之人,死了,還不是白死了。”
“好了,我不許你這麼說。”霍焰聽得有點心疼,倒是忘了生氣,上前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哄道:“放心,爺會保護好你的。”
“你混蛋!”林映月掙扎了幾下,掙不脫,乾脆放聲大哭起來,“嗚嗚,就知道折磨我,欺負我,不讓我安生。”
她哭得越傷心,霍焰就越心疼,疼得都有點不知所措了。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破天荒的溫柔哄道:“好了,好了,別哭壞了嗓子。”
林映月在他胸口捶打,哭得眼淚汪汪,“你就是不讓我安生,就是想要折磨我,與其早晚被人害死,還不如就早點勒死我清淨!”
“死什麼死?看你說的。”霍焰真是拿她沒有辦法了。
明明昨天被這個女人氣得半死,發狠要收拾她,甚至一把掐死算了。可是此刻看她哭得眼淚汪汪的,又什麼火氣都沒有了。
這是……,中了她的毒吧。
林映月低着頭,小聲啜泣,眼淚算是真真假假吧。
她傷心是有的,但也談不上真的多傷心,更多的是演戲。哭哭鬧鬧,是想讓霍焰知道她只是一個小女人,可以留下來罷了。
她恨霍焰,也恨白逸之,把她弄到如今這般名節盡失的田地!可是追根溯源,要恨也該恨那個狠心的祖母!畢竟霍焰和白逸之對她而言,只是陌生人,想要利用她也不奇怪。反倒是祖母,竟然對親孫女都能下手,簡直滅絕人性!
可是眼下,她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
嫁給白逸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嫁給霍焰?同樣不可能。
既然都是做妾,那麼還不如做霍焰的妾,好歹鎮南侯府門第算是高貴了。
而且現在看起來,霍焰多多少少對她還是有幾分情意的。不然的話,依照霍焰原先那種暴戾的性子,豈容得她如此拂逆?早就把她撕成碎片了。
至於白逸之,那個人太冷清、太孤傲,看不到他的真心。
再說,她已經做過霍焰的姨娘,白逸之心裏豈有不介意的?他偶爾的那些溫柔言語,只是演戲,只是爲了惺惺作態罷了。
算了,不管他了。
現如今,還是想想怎麼籠絡住霍焰吧。
如今蘇心琬已經不再是世子夫人,霍焰無妻,也就是說回了鎮南侯府做妾,上面也沒有主母管轄她了。當然,這只是暫時的。霍焰今後肯定還會再娶別的女人,但……,至少不是馬上啊!
所以,更要趁着這段時間,趕緊給霍焰生下一個兒子出來。
扶正倒是不敢想。
至少有了庶長子在手,就有了依仗。不論是今後的榮華富貴和地位,還是幫襯孃親和妹妹,都是有極大用處的。甚至……,若是狠心一點,等到自己生下庶長子以後,可以再用粉蝶類似的作用,叫霍焰徹底不能讓別的女人懷孕!
那樣的話,即便是霍焰未來的繼室,也不敢跟自己這個唯一庶長子的娘叫板了。
林映月越想越多,已經飛快勾勒出了未來的路線。
“映月?映月!”霍焰的叫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抱怨道:“發什麼愣呢?叫你半天都不吱聲兒,還以爲你傻了呢。”
林映月擡起淚汪汪的明眸,望向他,眼圈兒紅紅的不說話。
“行了,眼睛都哭腫了。”霍焰替她擦了擦淚,隨手扔了手帕,有點鬱悶道:“你可真是爺命裏註定的剋星,遇到你,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林映月漸漸止住了淚水,小聲抽噎。
“去洗洗臉。”霍焰看着她搖頭,想了想,又道:“算了,你今兒一天也折騰的夠嗆,讓丫頭給你準備熱水,泡個澡吧。”
林映月望着他,有點不適應他這麼柔情款款的。
又想着,算了,指不定這下流胚子在想什麼。多半是想讓她洗乾淨了,然後……,滾牀單的吧?可是他要是真那麼要求,自己又有求與他,還真沒法拒絕。
至於求死,算了,已經沒有當初的勇氣了。
現在只想好死不如賴活着。
“傻了?真傻了?”霍焰氣笑道。
“沒有。”林映月擦了擦眼淚,起身道:“我去收拾一下,先洗個臉,眼睛肯定都紅腫了。”既然是以色事他人,就要敬業,不要輕易花了妝容。叫了小丫頭,用冷水稍微捂了捂眼睛,又重新撲了粉,方纔出來。
倒是奇怪,霍焰竟然不在屋裏了。
丫頭見她找人,忙道:“剛纔外頭有人找世子爺,就出去了。”
“哦。”林映月也沒在意。
畢竟霍焰是鎮南侯世子的身份,位高權重,來京城肯定少不了有人拜見,或者聯絡一下交情之類,沒有一直守着女人的道理。
正好想清靜一會兒,他走了,還安生呢。
片刻後,丫頭又來報,“林小姐,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林映月便進去泡澡,關了門,脫了衣服,坐進了大大的黃花梨木浴桶裏,被氤氳的水汽包圍起來,心裏暖暖的好舒服。她不由閉上了眼睛,放鬆心情,大腦也放空什麼都不想,竟然是難得的安寧愜意。
忽然“吱呀”一聲,外面門開了。
林映月以爲是丫頭進來,也沒在意。隔着朦朦朧朧的水汽,眼也不睜,說道:“我覺得水已經夠熱了,不用加了。”
有腳步聲傳到身後,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撫摸上來。
“誰?!”林映月嚇得魂飛魄散,扭頭看去。
水霧中,透出霍焰俊美恍若神祗的臉龐,朦朦朧朧的,比平時多添了幾分柔和,特別是脣角的笑意更爲迷人。他笑得不行,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小傻瓜,除了爺還能有誰啊?你放心,就是雄蒼蠅也飛不到你跟前的。”
林映月這才從驚魂中回神,忍不住惱火,伸手掐他,“你幹嘛?進來也不說一聲,想嚇死人啊?真是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