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就招呼霍焰轉身出去了。
林老太太這才“哇”的一聲,放聲哭了出來。
林老太爺和林世昭看在眼裏,都沒說什麼,好歹……,讓林老太太撿了一條命啊。林世昭掏出手中帕子,上前給他娘擦了擦,然後和林老太爺一起,把人給扶了起來。
林老太太哭道:“作孽,作孽喲……”
林老太爺低聲斥道:“你還要不要命了?別嚎了。”
“我……”林老太太此時羞惱交加,更是膽顫心驚交加,想起霍焰,再摸摸額頭上面的血跡,頓時不敢亂嚎,只委委屈屈小聲道:“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遭過如此大罪。”
林映月在拐角窗戶聽見這話,不由冷笑。
大罪?祖母以爲潑她兩碗冷茶,被霍焰的劍戳了一下,再讓她賠禮道歉,就算是人生大罪了?呵呵,真是想得美!恩恩怨怨可沒這麼容易完結,絕不能便宜了她!
走到月洞門前,跟守候在門口的紅蓮飛快道:“祖母病了,等下大夫就會開藥。你在身邊精心照顧着點兒,多話我不說,橫豎保證你一份榮華富貴。”
紅蓮聽了,當即面露喜色,“奴婢明白。”
林映月和霍焰等人擦身而過走了。
紅蓮趕緊回去。
果然,林老太太受了驚嚇需要診脈,大夫很快過來診斷開藥。私下裏,將一個香包塞在紅蓮手裏,低聲道:“你只需每天帶着這個香包,近身服侍老太太,不出三天即可。香包單獨不起任何作用,可以放心佩戴,其餘的我自會想辦法安排。”
紅蓮會意點頭,“明白了。”
也就是說,只要她帶着這個香包在林老太太身邊晃盪,再加上大夫開的藥有玄機,兩樣湊在一起就能起效用。
大夫擔心她膽小亂想,低聲耳語了一句,“放心,不死人。”
紅蓮聽了,果然稍微鬆了一口氣。
如果老太太被林映月弄死,當然可以,連是難免牽連到下人們。如果不死,只是瘋瘋癲癲或者癡傻不能說話,自然就更妥當了。
林映月許了她前程,而且她也擔心林老太太事後會懷疑她,所以巴不得林老太太不能理事,因此心下一萬個情願,沒有異議。
林老太太這邊便敲定下來。
素月那邊卻是有點麻煩。
一則林映月不太好處置,畢竟素月年輕,總不好也給她弄一個老年癡呆。二則陳華不知內情,見素月病了,生怕得罪了鎮南侯府大奶奶的親妹子,每天都過來探望不休。
林映月不得不讓人謹慎提防。
霍焰見她禾眉微蹙,不由提醒道:“你這次,可不能再對素月心軟了。處置了她,等回了雍州,我也不會對姑母和表妹心軟的!”
“世子爺。”林映月微微苦笑,“那你說說,你能把江氏母女給殺了嗎?”
“我……”霍焰聲調遲疑。
林映月見狀笑了,“你看,你連姑母和表妹都下不了毒手,我又怎麼能對親妹妹下毒手呢?”見他不滿要反駁,又道:“當然了,我也不會再讓素月起幺蛾子了。”
其實說起來,李氏死了,素月就算想起幺蛾子也不能夠。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林映月決定保險起見,還是要給素月製造一些麻煩,也算是給她的懲罰!她招了招手,湊到霍焰跟前低聲道:“世子爺,你看這樣……”細細耳語了一番。
霍焰聽得漸漸笑了,“這個主意不錯。”
林映月輕嘆道:“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主意了。”
“已經很聰明啦。”霍焰笑着誇她,上前摟住,“讓我親親。一定因爲爺聰明,經常和你親熱,所以連帶你也聰明起來。”
“呸!”林映月笑啐,“沒見過你這般厚臉皮的。”
她軟語嬌嗔,一雙明眸宛若水洗一般,水汪汪的閃着晶瑩光芒。那墨玉般的瞳仁,彷彿黑寶石一般光華流轉不定,讓人心醉。
霍焰看得心裏上火燥熱,親香了一口,“再忍幾天,等回了雍州就好好辦你。”
林映月嬌羞道:“呸呸呸!不許說這樣的下流的話。”
“哈哈……”霍焰低笑。
小夫妻倆,自有一番恩愛纏綿說不完。
而後院裏則是一片淒涼。
素月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上次因爲有孃親護着,加上姐姐多少有點念舊情,所以只是把她遠嫁,眼不見心不煩。
而她又鬼迷心竅的算計長姐,甚至差一點毀了長姐,所以這一次無路可逃!不知道長姐會不會狠下心腸,偷偷處死她?反正辦法多得是,下毒、遇險等等,鎮南侯府的姬妾們就是這樣一個個死去的。
素月越想越是心涼,也有……,一抹後悔。
明明長姐對她很好很好的,怎麼就嫉妒起來,鬼迷心竅的長姐鬥個沒完了呢?明知道不是長姐的對手,居然還傻乎乎的撞上去?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素月忍不住哭了。
同樣都是爹孃生養的女兒,怎麼不論長相、智慧、運氣,樣樣都不如長姐呢。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知道嗎?”門外傳來小丫頭的聲音,與同伴低語,“素月小姐犯了大錯,大奶奶這次是真的恨她了,不會輕饒了的。”
“啊?那要怎樣重罰?”另一個喫驚道:“好歹是姐妹,大奶奶再狠心,也總不能要了素月小姐的性命吧。”
“難說哦。”
“那……”小丫頭還要再說,忽地止住聲音,“有人來了。”
素月在裏面聽得心驚膽顫。
長姐真的要殺了她?天吶!她不想死!不想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死去,連個兒女都沒有,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沒人記得,太可憐了。
素月急了,忍不住大聲呼喊,“來人!來人!放我出去。”
外頭小丫頭們根本就不回答。
素月又喊,“聽見沒有?我是陳家的少奶奶,你們不可以關我!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陳家跟你們沒完!”
小丫頭們還是不理她。
素月扯着嗓子嘶聲大喊,越喊越絕望,哭道:“來人啊!救我……”聲音悽婉,在深夜裏面顯得格外悲傷,幽幽飄了出去。
院子外,陳華正在焦急問道:“我聽見素月的聲音了,怎麼不讓我進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好歹讓我這個做丈夫的看一眼,纔行啊。”
婆子陪笑,“我們奶奶有吩咐,讓素月小姐靜養不叫打擾呢。”
陳華不相信,反駁道:“就算素月病了,也沒有不讓我見面的道理啊?再說了,素月嫁到陳家就是陳家的人了。”
“妹夫來了。”林映月微笑走了出來。
“長姐,你來的正好。”陳華急了,“我在屋裏等了半天,不見素月回來。這會兒過來尋找素月,明明聽到素月的聲音,婆子們卻攔着我不讓進去。”
“別急,先跟我來。”林映月淡淡道。
“做什麼?”陳華心裏覺得怪異,有些遲疑。
霍焰從後面走了過來,沒好氣道:“讓你來,就來!你以爲鎮南侯府閒得沒事做,想管素月的破事兒?趕緊的!”
陳華自然不敢跟他頂嘴,聽話跟着進去了。
林映月讓丫頭找來一身雪白衣衫,刺繡金邊,看起來淡雅又矜貴,吩咐道:“伺候陳公子換上衣衫,再帶上金冠,等下送到假山旁邊等候。”
陳華一頭霧水,“這是要做什麼?”
林映月嘆了口氣,“妹夫,有些事我也是纔剛知道,實在說不出口。你別急,你換了衣服在假山那裏等着,自然會有人來找你,很快就明白了。”
陳華心裏七上八下的。
林映月又道:“是有關素月的事。放心,不會害你的。”看了看霍焰,“世子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他也沒這個閒功夫折騰人,看不順眼,早就直接拖出去了。”
這話半是解釋,半是威脅。
陳華頓時老實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陳華換了衣衫打扮,去了假山等候,暫且不提。再說回後院,素月一直在淒厲的哭喊沒人應,越哭越是害怕,哭到後面都沒力氣了。
“哎哎,有客人來了。”外面似乎又來了一個丫頭。
“啊?大半夜的誰來啊?”
“是白家公子,路過揚州,特意過來弔祭林太太的。因爲趕路有些晚了,又不想在客棧投宿,所以先到林家來住一晚。”
“啊呀!白公子長得可俊俏了。”
“嗯,特別清俊。”
丫頭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一個淘氣的道:“我想偷偷去看下白公子,哪怕只看一眼,也是好的。”
另一個道:“我也想去。”
但是有人卻不同意,“我們都走了,屋裏的素月小姐怎麼辦?她跑了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