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娜輕輕“嗯”了一聲。
奇諾在牀邊坐下：“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守夜。”
“我跟你一起守。索蘭成這樣，我怎麼可能睡得着。”洛娜搬來一張椅子坐下，靜靜看着沉睡的索蘭黛爾。
...
兩人在這裏守到天亮，一到工作時間，奇諾就去辦公室了，讓洛娜在這裏照顧索蘭黛爾。
奇諾沒跟下屬說關於索蘭黛爾病倒的事，雖然昨天醫生來的時候被很多人看到了，但他們並不知道病的是誰，行政官大人不說，他們自然也不會問。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所幸沒像昨天傍晚那樣下雨，盧戈難得輪休，正坐在大門後的花園裏。
人就是這麼一種犯賤的生物，平時累死累活，求爺爺告奶奶想要放假。真的放了個假，又閒得渾身癢癢，不知道該幹嘛。
盧戈此時不停打着哈欠，聳拉着眼皮，百無聊賴地自言自語：“好無聊，想殺個人玩玩。”
這時，一輛精緻的馬車在門外停下，從簾布上偶爾抖落的砂礫看，之前肯定穿行過大漠地區。
簾帳掀開，一個身穿長袍，皮膚漆黑的男人走了出來，他佩戴着昂貴的異域首飾，眼珠黑白分明，頗有一種貴氣。
這位黑人走到行政府邸門口，友好地詢問道：“請問奇諾·凡·海爾辛行政官今天在府上嗎？”
突然，盧戈蹦到黑人面前，盯着他看。
黑人從容不迫，對盧戈微笑。
盧戈倒吸涼氣：“兄弟，我最近讀了幾本遠東那邊觀面相的書，你印堂發黑，今天怕是有血光之災啊！”
黑人不禁莞爾，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是黑人，印堂當然是黑的。”
“沒意思，你這人一點都不幽默。”盧戈懶洋洋地抖着腿，問道，“名字？身份？來幹嘛？”
黑人雙手遞上一封信函，恭敬地說：“我叫奧瑪尼，是一名來自大漠的商人，想和奇諾行政官談一筆大生意，這是商會的介紹信，入關手續也都在這裏。”
盧戈拆開看了一眼，確實是介紹信，上面還有商會公章，手續齊全。
但盧戈還是將信還了回去，漫不經心地說：“給你個忠告，今天別去找他，換個時間吧。”
奧瑪尼不解：“怎麼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一大早就面無表情，我們都不敢和他說話。”盧戈湊上前，小聲提醒道，“我跟你說，我已經得出經驗了。我們家行政官今天心情好不好，你看他的表情就行。”
“如果他看着在微笑，有可能是真的笑，也有可能並沒有在笑，只是天生脣角上翹而已。”
“但如果他看着沒笑，那就是真的心情糟糕。所以，你今天最好別去，我說真的。”
奧瑪尼不卑不亢地說：“我需要和行政官大人商談很重要的事情，必須抓緊時間。”
盧戈往邊上一站，抖着腿說：“那你去吧，反正我提醒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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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瑪尼對盧戈頷首致意，步入行政府邸。
...
奇諾在辦公室處理日常文件，薄脣一直緊緊抿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盧戈說的，心情很糟糕。
小黑貓懶洋洋地趴在它腿上，時不時用肉墊給他按摩，幫他舒緩心情。
“嗒，嗒，嗒。”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奇諾瞥了一眼躲在窗簾後的小黑貓，淡淡地說：“進。”
進門的是奧瑪尼，他輕輕關上門，對奇諾行了個來自大漠的禮儀：“早上好，奇諾行政官，我叫奧瑪尼，初次...”
奇諾頭也不擡打斷他：“說正事。”
奧瑪尼頓了頓，在辦公桌前的客座坐了下來，神祕地笑着：“我的貓走丟了。”
奇諾：“貓走丟了這事不歸我管，你去找盧戈吧。”
奧瑪尼神祕地笑着，語氣愈發幽邃：“這事恐怕還真得你管，因爲這隻貓被你撿走了。”
奧瑪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和皮膚一樣漆黑的眼瞳移向窗簾：“讓它出來吧，我都聞到它的氣味了。”
黑影悄然閃動，窗簾鼓起，顯然是小黑貓化作了人形。
寒衣從窗簾後探出頭，豎瞳極致收縮，呲出尖銳的虎牙，對奧瑪尼兇狠地哈着氣。
“哦~小貓咪，我終於找到你了。”奧瑪尼不停發出嘬嘬的聲音逗弄寒衣，隨即看向奇諾，笑着說，“我知道，貓養久了會有感情，但別擔心，我會出補償費的。10枚金月如何？把她還給我。”
奇諾仍在處理文件，頭也不擡：“你真的養過貓嗎？”
“當然。”奧瑪尼說。
“那你知道，貓爲什麼會離家出走嗎？”奇諾在文件末端簽上名，終於擡起頭，淡淡地說，“很簡單，因爲它之前的生活毫無樂趣，它想找一個懂風情的主人寵它，就這麼簡單。”
奧瑪尼眯起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奇諾：“意思很簡單，它現在是我的貓。養寵物的第一原則是什麼？不拋棄。”
“它之前離家出走，說明不喜歡你那裏。而它投入我的懷抱，說明很喜歡這個新家。我作爲主人，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它。”
奧瑪尼咧起乾燥的脣角，眼中的深意越來越濃：“我們不要在這裏打謎語了，乾脆直說吧。我是「血刺會」的使者，寒衣曾是我們的一員，去年她在接取艾琳·特洛伊的委託後，不僅沒有完成訂單，反而將僱主殺害，從組織叛逃。”
“我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追蹤，最後確定她投靠了你。我這次來，就是要把她帶回去。”
奇諾：“帶回去，然後呢？”
奧瑪尼眼中血光若隱若現：“大漠自然有大漠的規矩。”
奇諾：“我就是在問你什麼規矩。”
奧瑪尼：“這對你來說不重要吧，只要交人，我們便相安無事。”
奇諾：“我很好奇。”
奧瑪尼：“規矩很簡單，叛逃者的身體將被切成九段，祭拜九神，而後去皮剝肉，敲骨取髓，交由衆人分食，以示訓誡。”
奇諾聽後長嘆一聲氣，不停搖着頭。
奧瑪尼怔了一下：“你嘆氣是什麼意思？”
“大漠刺客都這麼土嗎？”奇諾直視着奧瑪尼，仿若要看穿他的內心，琥珀色眼瞳充盈着微笑，“你們從來不進行藝術培訓？全組織的人都和你一樣，是一個毫無審美能力的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