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不暗。

    有路燈,昏黃色。

    兩個黃袍之人當中,有一人我認得。

    就是我給王霸和林蜜兒建立血契之時,出手以銅錢劍阻止,妄想殺掉林蜜兒的那個黃衣卦師。

    後來,他還傷了王柳絮。

    我沒找他算賬,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哈哈哈……”

    黃衣卦師沒說話,倒是先冷笑了起來。

    “小子,你竟然跑到了這裏!”

    “幸虧我機智,將一枚銅錢驅入了你的口袋裏,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躲在這地方!”

    “不的說,你還真有本事啊!以活人養鬼不說,竟然連我之前傷到的那隻紙人也是你的,還有旁邊的那個陰魂,他是誰,你還準備幹什麼?”

    我掃了他一眼,淡然說。

    “與你無關。”

    黃衣卦師臉色一變,頓時暴怒。

    “與我無關?是嗎?你毀掉我煉化多年的銅錢劍,還害我遭受反噬,你居然還有臉說,與我無關?”

    煉化多年的銅錢劍嗎?

    我有些意外,那把銅錢劍,就是吃了些香火,也叫煉化過的銅錢劍?

    這黃衣卦師怕是對煉化二字,有曲解吧?

    我頓時覺得,有些搞笑。

    “小子,別笑了,等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

    “要不然,本卦師給你算一卦,看看你今天,會不會死?”

    黃衣卦師盯着我,不等我同意,就直接從他的口袋裏,掏出了幾枚銅錢,手腕一翻,將其撒在地上。

    銅錢落地,清脆響。

    我旁邊的王柳絮和劉叔,立刻都捂住了耳朵。

    銅錢上有罡氣,發出的聲音,他們有些承受不住。

    不過。

    很快,那些銅錢,就安靜了下來。

    黃衣卦師走上前去,往銅錢上掃了一眼。

    “嘿嘿嘿……”

    “離下坤上,地火明夷。”

    “變爻九三,遇火則殺。”

    “兇卦!”

    “小子,看來,你今日必死無疑!”

    說着,黃衣卦師從他的口袋之中,抽出了一張黃符,手上一搓,黃符哧地一聲,開始燃燒了起來。

    中卜派偶爾也用黃符。

    只是用的很少,比北山派要少的多。

    一開始,我還真沒想到他給我算卦,要做什麼。但是,他燃起一道火符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他根本不是在卜卦,而是在算兇,或者叫推兇。

    撒下銅錢的同時,再拿出一道火符,應下凶兆。

    他想要以推兇卦,置我於死地。

    如果不懂這個的人,遇到這種情況,可能真的會被害死。但這種卜字卷的術法,我懂,他這辦法,對我起不到作用。

    接着。

    他口中唸唸有詞。

    手中黃符上的火焰,變得越老越大。

    似乎覺得我要中招了,黃衣卦師臉上浮現出幾分得意。

    不過,正在他得意之時,我一句話沒說,淡然地朝着他那邊走過去,一腳踩在地上那三枚銅錢上。

    咔嚓一聲。

    三枚銅錢被我踩斷。

    有推兇卦,就有破法。

    我所做的,就是一種最簡單的破法。

    此法,取踩在腳下之意。

    三枚銅錢上的兇,還沒有被黃衣卦師推過來,我就將其踩在了腳下,推兇卦自然起不到作用。

    我踩斷銅錢。

    他的法,就徹底破了。

    不但如此,黃衣卦師肯定也會因此,失去了一些東西。

    因爲,推兇卦本身就是中卜派的一種邪術,禁術,如果想要推兇,必須拿自己的一樣東西來起誓交換。

    比如,運勢,命格,陽壽等等,都可以。

    否則,推兇卦推出去的兇,殺傷力不夠。

    不知道,這次,這個黃衣卦師被我一腳踩沒的,是他的什麼?

    他看着地上斷掉的銅錢。

    整個人驚愕不已。

    然後,他又呆滯的看向我,下意識地問。

    “你……你怎麼會懂,我們中卜派的破法?”

    我懶得跟他解釋,就沒理會他。

    跟他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黃衣卦師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是,他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出來,反倒是先吐出一口鮮血,一下子栽在了地上。

    這是反噬症狀的表象。

    實際上,他的情況,肯定比表面上更嚴重。

    到此時,我轉過身,看向王柳絮和劉叔,跟他們說。

    “王柳絮,劉叔,我們走。”

    他們兩個立刻點頭,加快步子,跟了上來。

    方纔,那個一直都沒有出手的,另外一個留八角胡的中年卦師,立刻跑了過來。他衝過去,扶起了黃衣卦師,指着我道。

    “你別走!”

    我帶着王柳絮和劉叔,繼續走。

    中卜派的人真的是難纏,我不想跟他們再有什麼瓜葛。

    可是。

    八字鬍卦師,卻是不依不饒。

    他放下黃衣卦師,快步追了上來,就要抓我的肩膀。

    我微微一個側身,他撲了個空,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但他還是翻身起來,衝過來,擋在我們的面前,他抽出一把銅錢劍,指着我。

    “小子,你傷了我哥,想一走了之嗎?”

    我平靜地看着他問。

    “我出手了嗎?”

    “你……”

    八角胡卦師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他似乎考慮一下,才又說。

    “你使用破法,明顯就是知道我們中卜派的推兇卦,既然明明知道,還去踩碎了哥的銅卦錢,這件事,你必須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我隨口反問。

    “留下你的陽壽,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八角胡卦師眉目猙獰,一直用銅錢劍指着我說道。

    原來,黃衣卦師推兇的代價,就是陽壽。

    不得不說,那黃衣卦師還挺狠的,居然敢拿他的陽壽去賭,而且,我看他的樣子,估計幾乎是賭上了剩餘的全部陽壽。

    自作孽,不可活。

    他自己的因果,他自己來擔,與我無關。

    想到這些,我擡頭,看向八角胡卦師,道了一句。

    “讓開。”

    “除非你留下陽壽!”

    他語聲冷厲,不讓步半分。

    “不可能。”

    我簡單說了一句。

    不管那八角胡卦師,直接帶着王柳絮和劉叔,繞開他往前走。

    八角胡卦師迅速的追上來。

    他擋在我們前邊,開始掐訣,準備攻擊我。

    他的指訣,距離近,我看得清楚。

    他那種指訣,根本沒有實力傷我,我不怕他。正當他準備出手的時候,後邊的黃衣卦師喊了一聲。

    “好了,洪恩,算了!”

    八角胡卦師一愣,看向黃衣卦師那邊反問。

    “哥,你陽壽都沒了,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我說算了就算了,回來!”

    黃衣卦師怒吼了一聲,這聲音似乎牽扯到了他體內的血氣,他又兇猛地吐了一口鮮血,咳嗽得厲害。

    八角胡卦師很不甘心。

    不過,他還是讓開了路,慌慌張張地跑到了黃衣卦師那邊。

    此時。

    距離天亮越來越近。

    王柳絮和劉叔需要趕末班車,多耽擱一分鐘,就有可能會錯過,我就回頭,跟王柳絮和劉叔說。

    “走,咱們快點。”

    他倆立刻跟上我。

    而這時,八角胡卦師把黃衣卦師扶了起來,他們分別站在路兩邊的房檐底下,臉上都帶着陰險的笑。

    事情有詐。

    這我其實有預感。

    黃衣卦師睚眥必報,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們走。

    更何況,他還丟了陽壽?

    等我帶着王柳絮和劉叔,走到古街前邊那段路上的時候,後邊的兩個卦師,再次回到路中間。

    兩個人相視一陰笑,黃衣卦師說。

    “洪恩,差不多了,開始吧!”

    兩個人直接同時掐訣。

    頓時。

    兩邊的風景樹上。

    都傳來叮叮噹噹的金石碰撞聲。

    這聲音,我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就好像是銅器做的風鈴一樣。可是,王柳絮立刻捂住了耳朵,顯得很痛苦。

    劉叔更是魂體一哆嗦,直接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陷阱。

    我站住腳步,左右一看。

    我發現,古街兩邊的風景樹上,掛着一串一串的銅錢。附近的黃楊樹,刺柏樹上都有,看起來,少說也有上百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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