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手示意，稍等。
因爲，那些水鬼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它們全部化形，開始匯聚在了河岸邊，冒出了腦袋。
這一幕，或許對於普通村民來說，足夠驚心動魄的，因爲好奇圍觀的村民，幾乎全都被嚇跑了。
但依舊有幾個，即便害怕，還是忍不住好奇要看的。
離開水之後。
五隻水鬼一步步走來。
它們都穿着破破爛爛的長袍，渾身溼漉漉，有男有女。
在水裏，這些水鬼渾身的長髮，原本就是陰氣所化，此時離開水的滋養，也已經消失了。表面上看，它們就變成了普通的陰魂，身上只是纏繞着一些水草。
我以陰文詢問它們。
“爾等，可有入陰，進入輪迴之意？”
它們渡我上岸，我可渡它們入陰。
這是因果循環。
但怎麼選擇，全憑它們自己的意願。它們上岸之時，我以指訣，壓制它們的煞氣，讓它們恢復了意識。
因此，我問了這句話之後。
五隻水鬼，全部衝我跪了下去。
後邊僅剩的那些村民，不知道這一幕是什麼意思，但單單只是那五隻水鬼給我下跪這一幕，就足夠讓他們感覺震撼。
村民們一個個都瞪大眼睛，盯着這邊，那表情，看着我就像看一個神一樣。
秦方似乎都無法給他們帶來這種震撼。
王霸在那邊，也在看着我，不由得道了一句。
“不愧我楊大師！”
這邊，那些水鬼叩拜於我，其實是在謝我給它們入陰的機會，我讓它們起來，因爲這也是它們自己的造化。
如梅青衫的造化一般，有選擇的權利。
入陰的辦法，很簡單，我把它們變成普通陰魂就行了。
我問秦方要了一張黃表紙，拿在手中，同時，念出超度法咒，散去這些水鬼身上的陰煞之氣。
水鬼之相消失，它們就變成普通陰魂，我一道指訣，渡它們入了這張黃表紙上，暫時存魂。
雖然它們也可以自己去找44路，但是，老廟崗子凶門大開，這附近，玄門人有很多，如李巽之輩也不少，若是被他們撞見，這些陰魂肯定會有危險。
既然幫它們，我自然要幫到底。
摺好黃紙，我走過去，給了王霸。
王霸一臉無奈，不過還是接住了。
簡單渡鬼一幕，在這些村民眼裏，居然變成了神蹟。水鬼消失之後，剩下的那幾個村民膽子大了起來，都在議論着此事，好像很激動的樣子，而且，一個個看我的眼神也與之前不同了。
只是渡幾隻水鬼而已，有那麼誇張？
更有甚者，還有要跟我說媒的，我只得告訴他們，我有未婚妻。
說話之間，蘇小剛被村民們送了回去，可剛走上前邊的一條小路，又有幾個村民，跑了過來。
“李老仙兒，又出事了啊，二嘎那邊的事，還真他奶奶的邪乎啊！”
秦方走過去，跟那村民說。
“慢慢說。”
“陳二嘎他……他殺人了，把他僱那倆保鏢給殺了。就剛纔，我聽到那院有喊救命的聲音，我過去看了，您猜，我看到了啥，我看看……”
那村民說不下去了，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糾結。
秦方一臉疑惑。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那村民渾身發抖，額頭上冒汗，愣是說不出來。似乎單單只是回憶剛纔他所看到的事情，就足夠讓他魂不附體。
其實。
陳二嘎那邊早晚要出事，這我早能料到。
救人渡世，有所救，有所不救。
陳二嘎是財迷心竅，但他的所作所爲，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像他這種人，我之前去他家，就給了他一次機會，現在，就算他來求我，我也不會去救他。
但現在，情況有些複雜。
陳二嘎殺人了。
殺了他那兩個保鏢，就有可能繼續動手，去殺其他村民。村民們都是無辜，這件事，我該管。
秦方知道，事情不小。
他看向我。
“楊先生，怎麼辦？”
“去看看再說。”
我隨口回答。
那村民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秦方，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爲什麼秦方好像在詢問我一個年輕人的意思。
片刻後。
我們便倒了陳二嘎家，剛到門口，我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往院裏掃了一眼，我便發現，棺材旁邊躺着一個人，那是陳二嘎僱傭的保鏢之一，他躺在地上，如同一架皮包骨頭一般，渾身上下毫無血色。
而且，他的脖子上，還有着四個牙印血洞。
棺材後邊，還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見此，我跟後邊的人說。
“你們在外邊等着，我進去看看。”
剛纔帶我們來那村民跟秦方說。
“哎喲，可不能讓這小娃娃進去啊，我剛纔都看到了，棺材旁邊那個人，就是被二嘎咬着脖子，給吸乾的！”
“這種時候進去，太危險了啊！”
秦方看向我，我則掃了一眼旁邊那村民，跟他說。
“沒事。”
然後。
我便朝着陳二嘎家的院裏走去。
那村民看着秦方，看了看我，很是驚訝。
棺材後邊有動靜。
我便繞過陳二嘎家院裏，旁邊的一棵梨樹和石桌，往棺材後邊看去。果然，陳二嘎蹲在棺材後邊，摁着他另外一個保鏢，咬着脖子在吸血。
這個人差不多也已經皮包骨頭了。
聽到我的腳步聲，陳二嘎擡頭衝着我這邊看來，它的那雙眼睛，因爲嚴重充血，已經變成了猩紅色。
但不是陰氣過重，陰血凝聚的那種。
看到我，陳二嘎丟下那個保鏢，站了起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姓楊的，你還敢回來？”
這話，讓我稍稍有些意外。
他認得我，就說明，他現在是他自己的意識，他剛纔在嗜血，這事情他也知道。陳二嘎還是陳二嘎，但他或許已經不是個人了。
“你在喝人血，知道嗎？”
我盯着陳二嘎，詢問。
陳二嘎冷哼一聲。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我接下來，要喝了你的血。你多管閒事，侮辱於我，我要你死！”
說完，陳二嘎衝我撲了過來。
我一個閃身，避開他，他一頭撞在了旁邊的後邊的梨樹上，砰得一聲，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
旁邊一個臥室裏的燈，亮了起來。
“二嘎，你怎麼還不回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那聲音細聲細氣，很柔弱的樣子。我聽秦方說，這陳二嘎就是個光棍，沒媳婦，這女的哪來的？
很顯然，不正常。
“柳姑娘，又來一個，等我吸了他的血，就給你送回去。”
聽到陳二嘎這句話，我不由得一愣。
柳姑娘？
裏邊的那個女人，姓柳，而關外蛇仙兒，就姓柳。我這裏的一封蛇皮文書，就是要交給柳家的。
柳姓本不多見，對此，我倒是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