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會有些巧合,或者叫緣分。

    我知道,他所想要跟我一敘的,一定就是秦方之事。

    秦方就在當時老廟崗子的開發老闆,從外地請來的風水師,這個外地,或許與秦外出自一處。

    秦方失蹤之後。

    這位秦外先生,或許一直在尋找秦方,這兩人之間,自然有關係,或許,他們本爲親兄弟。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

    汪鎮海見我卜算結束,立即問我。

    “楊先生,可有結果?”

    我回到說。

    “儺城,東南偏東,一條河岔道的下游,有處斷掉河流的石窟。”

    話到這裏,我頓了頓,畢竟汪鎮海只有一個兒子,他兒子的死訊,對他的打擊會比較大,他看着我,我繼續說。

    “汪老闆,您兒子的屍體,在石窟之中。”

    汪鎮海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他說不出話來。

    相師黃問天立即走過來說。

    “汪老闆,您別被這小子給騙了,千萬別太過傷心,傷了自己身體啊!我看,這小子就是信口開河,故意說了一個,大家都去不得的地方!”

    “你們想啊,這小子說,您的兒子,喪命於儺河鬼窟之中。衆所周知,儺河鬼窟那地方根本無人能去,即便是封老,也去不了那個地方吧?”

    “就算他說人在那地方,我們大家,也根本無法去驗證他說的是真是假,這多完美的說辭啊!”

    話到這裏,看向我,黃問天又說。

    “沒想到,小小年紀,你還挺有心機啊!”

    我則平靜的回答。

    “我說的,都是真的。”

    黃問天笑了。

    “怎麼驗證你說的是真是假啊?你總不會說,讓我們汪老闆派人,去那儺河鬼窟之中一探究竟吧?”

    其他人,也有跟着笑的。

    但是。

    而方纔那位借我銅錢的卦師,秦外,似乎想通了什麼。

    他立即又把剛纔的銅錢,給拿了出來,搓了搓。

    他彷彿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請外走過來,很激動的說。

    “原來如此,原來在那個地方!”

    “怪不得,怪不得我算不出來!沒想到,楊先生您年紀輕輕,竟有着天字卦師的實力,在下佩服!”

    衆人的嘲笑聲中。

    秦外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卻成了一股清流。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因爲,他們聽他說了幾個最爲關鍵的字,天字卦師。

    玄術分五術,山醫命相卜各有其術。

    玄門分五門,北山,南醫,西命,東相和中卜。但不管是玄門哪個門派的先生,都有天地玄黃四字之分。

    比如移山填谷之法,這就是天字風水師纔有的術法。

    秦外突然說,我有天字卦師的能力,實在是過獎了。

    因此,我立即說。

    “秦先生,卜算之法,我只是懂一點而已。您說的天字卦師的實力,晚輩是真的不敢當啊!”

    這數月以來,從盞樓村出來到現在儺城,的確經歷了很多。

    但是,仔細算起來,我也只是個初出玄門江湖的年輕人而已。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可能有些實力,但是,別的暫且不說,在卜卦之術上,我是斷然稱不上這天字卦師稱號的。

    祕記之中,對於天字風水師的評價極高。

    天字卦師那也是,可算天的存在,我怎麼可能有那種實力?

    秦外這話,着實是過譽了。

    不過,秦外剛纔的話,卻好似是有感而發。

    他聽我之言,倒也是微微點頭,並未再多說什麼。

    但這些話,聽在黃問天之輩的耳中,就大有文章了。

    畢竟,那些人出來見事主,也只敢說,自己是黃字先生,再誇張,也不過是玄字,再高的,就算說出來,也沒人相信,畢竟,上邊的地字和天字,實在太過遙遠,屬於一般人不可觸及的高度。

    他們只敢說自己是黃字,我剛纔卻被人說是有天字卦師的實力,這讓這些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黃問天直接開口。

    “懂了!我懂了!很顯然嘛,這位秦先生,也是這小子請來的托兒!目的很簡單,就爲的就是藉着今天汪老闆家出這事出道,搏個名頭!”

    “這世道,還真是……唉……世風日下啊!真以爲有幾個臭錢,就能在風水玄門的江湖上,走下去嗎?”

    “天真,無知!”

    這時,那秦外倒是走了過去。

    他看向黃問天道。

    “別再不積口德了。”

    “你現在,已經染了水厄之災,躲不掉。”

    黃問天一聽這話,笑了。

    “看到沒有?”

    “果然跟那小子是一路人,只知道裝神弄鬼。風水相術講求事實根據,要都跟你們一樣,信口開河,風水江湖豈不是亂套,變成了騙子江湖了?”

    秦外只說了那一句,便不再跟他說話。

    這種人,我也不想去理會。

    此時。

    汪鎮海的情緒,很是低落。

    “楊先生,您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

    我認真道。

    “那麼……依先生來看,瑞陽的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汪鎮海的兒子,叫汪瑞陽。

    這話問完,汪鎮海又補充了幾句。

    “楊先生,封老說您是中原來的,剛到儺城。可能您還不知道,其實,儺河鬼窟那種地方,根本就進不得的。”

    “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趕屍匠,也不會接活,去那種地方趕屍。”

    “而且,我聽說,人要是死在那種地方,連魂都出不來。我兒子就算是死了,也……也不能被困在那種地方啊……”

    汪鎮海說着說着,一雙疲憊的帶着紅血絲的眼睛之中,傷心的淚在縈繞着,幾乎已經要忍不住了。

    可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亂。

    趕屍匠都不敢去的地方。

    難道,那個儺河鬼窟,真的那麼邪乎,連封老鬼這個第一趕屍匠都不敢去嗎?

    然而。

    封老鬼卻開了口。

    “趕屍的事,我來。”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十分震驚。

    一般的趕屍匠,有很多禁忌,封老鬼趕屍,沒有禁忌。一般情況下,別人趕不了的屍,他纔會出手。

    但儺河鬼窟是個例外。

    曾經,他的確下過儺河鬼窟,但從十幾年前開始,他已經不再下儺河鬼窟了。

    人們都覺得,封老鬼這個第一趕屍匠,老了。即便是他,也不敢再下儺河鬼窟,可今天,卻破例要下儺河鬼窟,這個決定,讓人意外至極。

    “封老,就爲了這小子下儺河鬼窟,值嗎?”

    有人被黃問天帶走了節奏,居然在這麼問。

    “爲了這小子?此話何意?我封老鬼做了一輩子的趕屍匠,就算我死了,那也是趕屍匠,趕屍匠做趕屍之事,你說,值不值?”

    封老鬼的語氣很重的反問。

    其實,他對一幫烏合之衆,也十分反感。

    此言一出,那些人都不敢再說話。

    那相師黃問天卻似乎想要說什麼,我卻先開口跟封老鬼說。

    “封老,我陪您一塊去。”

    封老鬼自然知道我什麼意思,因爲,除了汪瑞陽的屍體之外,儺河鬼窟之下,還可能有着一口彼岸花棺材。

    我這話,直接堵住了黃問天的嘴。

    人羣中有人在說。

    “年輕人敢下儺河鬼窟,有膽識啊!”

    “我看,這年輕人未必如那老黃說的那般不堪!”

    對於一般人來講,靠近儺河鬼窟附近都不敢,更別提進入鬼窟裏了。

    此事定下之後。

    汪鎮海立即吩咐汪家的人,一行人整裝待發,與我們一同,趕往儺河。

    儺城之外最大的那條河,就是叫做儺河。

    以前。

    儺河邊上還會進行儺祭儀式,大家都戴着儺面具,祭祀河神。後來,隨着時代的變化,這種儀式倒是被人忘記了。

    特別是,儺河鬼窟吞掉的人,越來越多之後,儺城的人一般都不再靠近儺河,就算是漁船,也不敢過去打魚。

    這條河,漸漸地成了禁忌之河。

    很快。

    我們一行人,已抵達儺河河畔。

    所有的人,包括那些玄門的風水師,也都跟着。

    沿着儺河,順利往下走。

    大約在東南偏東位,就是儺河的那條河岔道,岔道那邊,地勢傾斜度比較大,河水嘩啦作響,水流很急。

    汪鎮海早聯繫了船隻,我們迅速渡河。

    在汪家的時候,那些玄門的人,全都跟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過河,分了三條船。

    如黃問天之輩,跟過來,不是爲了幫忙,一個個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封老鬼能進得了儺河鬼窟,他們還相信,但是,我剛纔說,我要與封老鬼一同進入儺河鬼窟,他們是不信的。

    當然,也有人看着我,有些期待的。

    船行到江中。

    突然間。

    可能是什麼東西,撞到了船底,船一陣不穩。

    不過,南方人大都習慣坐船,這種顛簸根本算不得什麼,但偏偏,之前那個黃問天站在比較靠船邊,一個踉蹌,跌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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